即敛眉回道:“回娘娘的话,依着礼规,娘娘该先行进宫中,训诫奴才等人,以正主位之仪。”
花如言眉头轻轻一皱,目光淡淡地落定在访琴谦恭得恰到好处的脸庞上,道: “本宫寻思,如姑姑这般深知规仪之礼、进退得宜之人,定必不是意欲阻拦本宫如此无礼,是么?”看到对方眼内一闪而过的不安,遂道,“柔妃在何宫所,马上替本宫备轿前往!”
访琴面呈犹豫之色,片刻,道:“娘娘,在您进宫半个时辰之前,皇上圣驾、妹妃娘娘和昭妃娘娘便到了柔妃娘娘的清宛宫中,奴才等不敢妄自留心圣上及主子的行举为何,只知娘娘此时并非见柔妃娘娘的时候。”
花如言闻言整颗心急剧地跳了一下,惊惶之意一下充斥于心头,轻轻咬了咬牙,道:“本宫要见柔妃自有缘故,你莫要再多说,速为本宫备轿!” 访琴不敢再多说,忙命宫人抬了妃子在宫内行走的笃轿,花如言带了花容一同前往,让月貌留下随访琴进入明宜宫内另作留心。
到达清宛宫时,花如言顾不上遵那宫内步行的礼仪,微微提起裙摆快步往宫内正股走去,一路有值守的内监和宫女跪下行礼,她皆未及理会,径自行至正殿大门外,惟见一众御前侍卫及内监正肃穆地林立于廊下,昭示着圣上临驾的天威不可犯。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暗暗地平着胸间的喘息,一步一步靠近大殿,门前的小内监一边高声通报:“婉妃娘娘到!”那样尖细刺耳,直教她整个儿栗了一下,在大门前站定了脚步,背着光,放眼殿内是一片沉抑的阴暗,视线间的朦胧使得偌大殿中的数人影影绰绰,乍眼之下,如是身置梦魔。
正股之内,跪坐在地的花如语闻得这一声“婉妃娘娘”,浑身遇制不住地一颤,倏然抬起泪水涟涟的苍白脸庞,深深地吸一口气,方转首往大门之处看去,只见凄白茫茫的光息底下,是一个曾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纤纤身影,她满心神绪如乱麻交织纠缠,看着那身影正以迟缓的步速踏进殿中,渐次地在泪眼中看清,对方身著的华贵吉服,那曾经为她所拥有的熠熠瑰丽,脚下那一双银线绣海棠绣花鞋,分明是柔软而无声的,但她却似听到了震耳的脚步声,一下接一下地回荡在她心房,渐近她的天地,将她辛苦构建的一切全数推翻。
花如言步履沉重地走近花如语身侧,殿中主位之上的旻元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他左侧的颜瑛跳面容上掠过一抹始料未及,很快便恢复了平和;右侧的冼羊茶则烧有兴味打量着花如言,朱唇边含着一缕微笑。
花如语一直目视着姐姐来到自己身旁,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于脸颊上,眸内的不甘与忿怨益发浓重,似是冰潭底下不能见底的阴霍。
花如言疼怜哀切地看着妹妹,勉强维持镇定地行礼道:“参见皇上。”旻元静静地注视她片刻,并不令她免礼,只淡淡道:“如言,你不该来。”
花如言跪在地上,与花如语仅为一尺之距,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妹妹含泪的眼光,唯觉心痛难当,颤声道:“花氏无状,不知进退,心中只为妹妹而忧,皇上若要问罪如语,教花氏如何能置身事外?”
花如语凄冷一笑,便咽道:“如语有你这样一位好姐姐,当真是三生有幸。”她在旻元尚未回应花如言的话之前插言,本为大不敬之举,然而旻元却并没有在意,依旧看着花如言道:“你先起来。”
花如言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地,并没有平身之意,垂首道:“花氏与妹妹同罪,愿与妹妹一起领罪。”
第三章华庭梦魔(二)
旻元目内隐隐一凛,语调平缓道:“朕素知你与妹妹姐妹姐妹情深,你秉性纯良,宽厚仁义,如今虽得正了妃位,自是不忍亲妹伏罪,你的心意,恐怕没有人可比朕更明白。”
花如言心知昊元此话的用意是撇清她的罪责,正要再说,便听颜瑛跳和颜悦色道:“这天寒地冻的,地上寒气重,婉妃妹妹初进宫中,想必也是劳累的,还是起来说话罢。”冼莘苓凝白如玉的瓜子脸上泛起浅淡的笑意,也开口道:“可不是么?婉妃妹妹并非那戴罪之人,何苦跪着。”
花如语面上仓皇失色,抬头泪眼盈盈地看着旻元,方察觉他的目光带着关切地落于姐姐身上,心头猛地一揪,那曾经萦留于心底的寄望如于指缝间流走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