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触动心扉的悲伦隐隐涌现,只惟得沉默,眼光寂寂地注视着光可鉴人的地面,那儿有自己若隐若现的影子。
他轻轻叹.息,伸手想将她扶起,当指尖触及到她臂膀上时,她身子不期然地一抖,却并没有刻意闪避,只是抬起了头来,如云似雾的青丝益发映衬得她面白如雪,使得他更生怜惜,温言道:“你先起来罢,地下寒气重,你穿得单薄,不要受凉了。”
花如言顺着他的虚扶站了起来,虽感觉到他正凝视着自己,却只半垂着眼眸,敛下目内的一切神绪,无意亦不可回视于他,更不想他再度探进自己的心田。
他与她已是咫尺之隔,她的淡漠与规避他并非感觉不到,脑中浮现的却是如语一句“如今与你相见,我才放下心来,你仍旧是我心目中的小穆。”如是幻梦泡影,瞬间即逝,从来不曾属于他。
殿内暖香浮动,若有若无地缠绵在他与她彼此间的静默之中。良久,他开口道:“你初进宫中,也许会觉得不甚适应,我会常来明宜宫内,只你我二人独处之时,我仍是小穆,你仍是你自己,如此可好?”
他似乎已听到她回答:“这是你与我之间的秘密。”
然而她只依旧谦恭得体地回道:“自如言顺应皇上之命进宫后,便不再留恋过去,包括所谓的自己,皇上若真顾及如言的感受,便请务必谨记与如言的约定
吴元微觉颓然,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他目内的灰败隐隐而褪,泛起了一抹凄暗,沉声道:‘旧后,恐怕要委屈你了。”
花如言淡然一笑,道:“皇上言重。只要能完成如言的心愿,如言愿赴汤蹈火,并无委屈可言。”
吴元神色微微黯淡,放开了扶着她臂膀的手,正欲转身离去,花如言却道:“皇上,如言尚有一事请求,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灵元站住了脚步,侧首看着一脸恳切的她,道:“你且道来。”
花如言向他走近一步,敛眸垂首道:“求皇上可准许如言前往清宛宫探视如语,如言知此请求稍嫌不妥,只是如语之所以有此罪责,亦是因如言而起,皇上却全然宽怒如言,如言性恐,惟求可为如语尽一点心,如此,求皇上成全。”昊元乍然听到如语二字,心头似被什么轻轻击了一下,他短短叹.息了一口气,领首道:“我明日便会传令下去,你可以进入清宛宫。”
花如言难掩感激之色,婉声谢恩。心下却另起一念,话至嘴边,几欲出口,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抬头看到他转过身往殿外走去,未待她反应过来行恭送礼,那湖蓝色海龙纹统罗常服下挺拔轩昂的背影已然渐行渐远,她亭亭立在原地,朱唇半启,只想问一句,他特意在她进宫之时处置如语,可是别有用意。他最终消失在她视线中,而她的疑问,亦只能成为埋藏在心底的私秘,不可言说。
第六章 笑里藏刀
寒冬的深夜中,已是许久不见月光了。她每晚总会来到糊着.劝过天青色蝉冀纱雕花窗前,一手推开窗户,仰头放眼眺望,目光幽远地越过连绵的宫墙瓦檐,看那蒙昧天际模糊不清的一点闪耀光亮,或是星辉,或是明月,有时什么也看不到,只得一片灰沉沉的云朵,不论如何,如此日复一日,已成为一种习惯。仿佛藉此思忆宫外的天空,宫外的岁月。
她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双手轻轻地环抱着自己的身躯,肩头倏然一暖,有人为她披上了一袭裘毛斗篷。
“娘娘,夜凉风大,可要当心身子。”琼湘垂手侍立于一旁,目含关切地看着她,轻声道。
她双手拉一拉斗篷的两侧,似是拢聚了一点怀中的暖意,望向那不知名远方的双眼内,一抹惘然益发浓重得如寒夜中经久不散的冷霜,默然片刻,她口中低低道:“琼湘,又来了一个。”
琼湘垂下头,沉声道:“娘娘不必忧心,清宛宫那一位该不再成气候。”她冷冷一笑,回过身来,款款走到琼湘身侧,讥消道:“你并非真糊涂,而是在劝慰本宫,是么?你以为本宫所指是明宜宫么?”
琼湘眉头轻轻一跳,眸中闪过一抹不甘,微微咬牙道:“奴碑原已使清宛宫深信奴碑,依奴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