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独赐花如语一人居住,如今贬了位份,更受禁足所限,殿中值守的宫人便寥寥无几,偶有打扫的宫人无精打采地走过,骤然看到花如言,一时慌得马上行礼,又急急往内通传道:“婉妃娘娘驾到!”
语音里带着意想不到的惶然,一迭儿地递进了内殿中,花如语闻声微微怔了一下,自长榻上坐起了身子,覆在身上的被子倏然滑落,空气中的萧凉顿时把她笼罩无遗,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正对面妆台上铜镜中的自己,发丝散乱地披于脑后,益发映衬得面容黯淡憔悴一如枯姜的残花。pingfanwxw.com她浑身一颤,连忙下了长榻,顾不得此时只身著一袭月白色素缎寝衣的单薄,一手执起梳子用力地梳理着稍嫌凌乱的头发,镜中的自己是那样慌手慌脚,一双红肿的眼晴内透露着连日来的落寞,惨白的脸色更使人触目而揪心,她轻轻扬起嘴角,隐现青紫色的唇边浮起了一缕阴冷的微笑,随即目内涌上淡淡的泪光,一张无神的脸庞由此而变得愈加孤绝清冷。
花如言来到内殿门前,棠儿和筝儿便迎了出来,正欲行礼,花如言摆手轻声道:“不要发出声响扰了花贵人。”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往内殿走进,只感内间暖意不甚充足,空落落一派死静,置身其中尤如独处一方备受遗忘的角落,不由更觉悲巾月。
冷不防看到一抹轻飘飘的白影自垂慢下走过,花如言心下一惊,细看之下,方知是一身素衣的妹妹。
花如语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双眸幽冷如寒星,冷笑道:“婉妃娘娘纤尊降贵来到贱妾宫中,贱妾好生性恐。”
花如言痛心难禁地注视着花如语,惟觉她气色极差,那新涂的胭脂深浅不一地覆在颊上,益发显得容神惨淡。头上松松地挽一个低髻,有几缕碎发垂在鬓旁,连发丝亦是黯淡无光的。咽了咽,开口道:“如语,我命人为你做了滋补的汤水,等一下就会送过来。”
花如语眼眶是浅浅的粉红,有水雾的光影在轻轻闪烁,她自喉中讥讽地“峨”了一声,道:“娘娘敢情是来施舍贱妾的。贱妾可告诉娘娘,大可不必了,我戴罪之身,再受不起娘娘的恩德,那珍贵的汤水,只怕贱妾喝下了,会折福。”
花如言压下心中的酸楚,便声道:“错只在于我,若非当日我一走了之,如今你也不会… … ”
花如语却摇了摇头,泪眼内难掩悲伦:“不,真正的错并非你当日一走了之,而是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她泪如雨下,逼近姐姐一步,颤声道,你可知道,从你走的那一天开始,从我以你的身份存活于世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知道终有一天也许会不得好死,如果我真败在了自己的大意之下,我会认输,我愿意承受那样的结果,我不会怪你,我不会有半分怨恨!可是为何如今你要回来?”泪水蜿蜒地流淌在她脸庞上,融散了本就不成色的胭脂,成了一片惊心的褐红色,“我已经心甘情愿,愿意此生都化作你,永远充当小穆心中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你从来就是这样自私,你不要的,让我替你承受,当你想要的时候,便一声不响地从我手中全数抢走!”
花如言惊痛于心,如语的话犹如化作了无形的利箭,支支刺进心头,使人痛不欲生。她泪盈于睫道:“我何尝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死,也不会进宫来!可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如果我不进宫,皇上他会… … 他会… …
“他会杀了我,是么?”花如语低低在喉中饮泣,双肩不住地耸动,“他不
会的,你不进宫,他是不会杀我的,是不会杀我的!”她声音愈渐嘶哑,
因为他心里有我,而我更怀了他的孩子,他“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本来就贪图富贵你不甘心流落在外受苦,所以要回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第十一章姐妹
花如言泪流满面,胸脆间全是撅心的哀戚,道:“如语,错已涛成,我不求你原谅,只想你好好保重自己。”她拭去泪水,“无论如何,我只愿你平安。”
花如语掩面而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在掌中滑落,洒湿了浅粉色的绢纹暗花绣窄袖。
花如言脱下自己的裘毛千篷,披在妹妹单薄的身子上,便咽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关切:“你一向最怕冷的,往日在家中,一到冬天的时候,就想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取叹,外出也必定要穿得严严实实的,如今你是两个人的身子了,便更要留心着点。”她为妹妹把千篷的领子拢一拢,“这里炭火的气味太重,我回头会让人送些好的过来。”
花如语在姐姐披下牛篷的一瞬间,身上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