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如既往地儒雅淡定,慢慢在自己身边坐下,也是静静地看书。
她和他,都觉得心中平和,似乎是静谧流淌。
那时的君莫,被室友称为“朝气蓬勃的好学生”,学习认真,目标明确。该长远规划的课程,比如英语,每天都抓紧;考前可以冲刺补救的课,必定坐在最后一排,对着英语单词喃喃低诵。她从小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当初父母并不同意让她去远方读书,后来好不容易来了,那么就真的应该好好地念书——她从来这么告诉自己。
寝室四人早上晨读的签到向来是君莫一人亲历亲为的,因为谁也没她起得早。从食堂出来,背了一个极大的书包,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杯,远远看到签到的地方还只站着监督员一人,大概自己又是第一个吧。
早起的时候室友还在迷迷糊糊地嘀咕:“君莫记得帮我们签到啊。”她爽快地说“晓得了”,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抓过了签到簿,君莫龙飞凤舞地连签四个名字,然后站起身子便要走。身边的男生开口问道:“同学……”
君莫甚至没扫他一眼,又怕他阻拦自己,随口应道:“早上好。”甩了甩马尾便走了。监督员也都是学生,大多对这样的作弊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君莫也不以为然。
林颉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女生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微笑,低头看她所在的班级。
君莫到了教室,拣了最后一排坐下,才想起来要替同学占座。她站起来往第一排上刷刷放了五本书,想起了昨晚同学间的对话:
“明天林老师的课谁帮我占座啊?”
“哎呀,这次又不像上个学期是全校公选,不用提前两个小时占座,小班授课总有位子坐吧?”
“你没听说吗?别的班级早打听好了,准会来旁听的。”
然后几道目光集中到君莫身上,君莫慢吞吞地说:“好吧,我去占。”
室友们喜笑颜开,茗文搂着她肩膀笑道:“君莫我要坐你旁边。”
“你要坐最后一排?”君莫有些诧异。
“哦,那算了。”茗文无奈地叹气,“林老师的课,你也要坐最后一排?”
君莫笑了笑:“我不是他的追星族,坐哪里不是听课?”
等到自己把一个单元的单词背完之后,不大的教室已经热气腾腾了,除了她这最后几排,前边已经挤满了人头。几个女生用愤恨的眼光看着第一排正中的那五个位子,君莫心虚地低了低头。
然后听到前面有人在低笑:“今天签到林老师是督导员,我前面的男生一口气签了十个名字才发现有老师看着,脚都软了。”
后面的声音君莫听不到了,她忽然觉得后怕,上一次有老师监督签到,抓了几个代签的典型,人人得警告。她努力回忆签到处的那个男生的长相,却始终模糊,长叹口气,顿时没了背单词的心情。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林颉峻进来的时候,教室嘈杂的声音顿时静了一静,然后噼噼啪啪响起了掌声。然而他一眼看到的,却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低着头看书,周围空落落的便分外地显眼。
君莫抬头看着讲台上那个年轻男子,正在专注地试演ppt,她无数次对室友说:“平心而论,他真的长得很普通。”可似乎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的意见,她只能选择闭嘴。
可是连君莫也不能否认的是,他站在讲台上时从容自若的气质和儒雅温煦的声音,确实能迷倒一大片女生。而自己,则放弃了背单词的打算,笔记也是密密麻麻,这才惊觉时间飞逝。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君莫抬了抬酸痛的脖子。这才惊了惊,身边隔了一个位子正闲闲倚着林老师,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却听见他温和地问:“在看英语?”
其实刚才顺手把单词书放在了手边而已——君莫自认是个挑剔的学生,可是只能承认他的课上得极好。于是觉得脸上微烫。
“怎么坐这么后面?看得见那些课件吗?”林颉峻问道,“还是觉得我上得不好?”
“是我习惯坐后面。”君莫也笑了。
这个年轻的老师穿得很精神,也很干净,留着短短的头发,一如上课时的那般从容温和。他的气质,就是像五四的年代,一个个走在街头的大学生,目光清明,才情横溢,而满怀救世济国的理想,谈吐独立而自由。
就是这样慢慢沉浸下去的吧,君莫甩甩头,似乎要努力抛开回忆。
她点开邮件,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