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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
她喉咙深处流转出曼妙的声音。像是她的黑猫妈妈。黑猫妈妈说,你头顶厄运。社言说,莫莉像是你一样,纯白的,头顶厄运。鲁斯特仍旧向着那片寂静的黑暗问道。喵呜。为什么呀。她睁着虚弱的眼,用生命最后的力气。为什么呀。
但莫莉已经睡着了。
很快,鲁斯特也睡着了。她闭上眼。半句呜咽卡在喉咙深处。可她再也出不了声。她依稀感到自己的身体被那阵气体拉扯开,变成一摊冰凉的水。这滋味如此熟悉,仿若出生时的场景。狭窄阴凉的暗。柔软散开的躯体。她的黑猫妈妈喊,睁开眼吧,这就是你的命。她努力睁开眼。最后一道模糊的光晕也消失了。眼前是永远的黑暗。无论如何睁眼,都无法逃避的黑暗。
那一瞬,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尚临世或者只是做了一个关于莫莉的梦。
但她依稀觉得她曾经活着。
因为脑海里飞驰而过的声音,仿佛是她曾经所拥有的名字。lost。鲁斯特。你的一切,因过去就已丧失。
chapter.02 《四重音》 无名氏(1)
第二章
夏夜暖暖的风吹动树梢那些隐忍的灵魂。城市光芒透过他们纱一般的躯壳。
那些灵魂回应她的呼喊。
喵呜。那些灵魂的咽喉如同羽翼一般张开,声音就顺着夜风而来。
好暗。好暗。他们喊。
四处都这样暗。可你们为何能如此明亮?
她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暗,又究竟是什么亮?
那气味越加浓稠不甘。欲望却稀薄。
她睁开眼,好似看见自己婀娜而来。
那只莹白毛色的猫,后掌尾随前掌步入黑暗。轻飘飘的。像云。
但她很快就认清了,那不是自己。
对方亦是一只白色的猫。如此似曾相识。同样幽绿色的眼睛,白色皮毛,但略胖于自己,头顶团聚着一块铭心吓人的黑。——那是厄运。
她忽然想起了她是谁。
在不久之后的夏夜,她幽绿色的瞳孔终于看见了消失已久的鲁斯特。那只猫,鲁斯特,消失在一个阴冷突兀的春夜。而此刻已是夏末。燥热浓稠。彼此之间似又不似。那时她躲在黑暗里,听见对方撕心裂肺的叫声。喵呜。猫咪悲伤时的号叫带着长长的尾音。仔细听,是呜字尾。如同奋力地拖拽,伸手勾勒住最后一点可能。但声色那样虚无。对方很快消失。最后一声哀号源自她们共同的母亲。黑猫妈妈用指甲挠着门,大喊,喵呜,尾音长长。她喊,活着,活着。尽量将声音传得远些。
她自那时才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声不吭地透过遥远的窗,看着那些被风搔挠着轻轻抖动的树。她原以为玻璃上有一块污影,但很久之后她才发现,那树上有一只沉默的
灵魂。
猫的灵魂。
她没有名字。她是一只看得见灵魂的猫。她再见到鲁斯特时,鲁斯特只是游散回归属的魄。白得像一团云雾,瞳孔清幽,无法聚焦。然后她耷拉下眼,继续沉睡起来。任由那只丧失记忆的魂踏过自己的躯体,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然后簌的一声,溃散成凉风。
她死了。她怎么死了呢?她不想让黑猫妈妈知道鲁斯特已经死了。因为猫亦会伤心。于是她眯着眼,哀凉却不动声色。能看见魂之后,她学得最快的便是“不动声色”。看见如同看不见。不知不觉。做一个宛如毫不知情般的知情人。
这是关于她的故事。
一只从未有过姓名的,猫的故事。
出生时她天真懵懂,不知道自己看得见灵魂。
chapter.02 《四重音》 无名氏(2)
她是四只猫里唯一一只纯白的猫。没有鲁斯特头顶的厄运,毛发偏长。但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一只清澄之绿,一只却是淡雅的黄。人们说这是阴阳眼。在最初,四只猫蜷缩在黑暗里,还未有光明能照亮她的不同。直至有朝一日他们都在阳光下嬉戏,黑猫妈妈开始怜惜地看着她,仿佛只有她应证了父辈流淌下的血液中包含了怎样的高贵。
但她对此一无所知,她天真懵懂。
在鲁斯特还没有被带走之前,他们都如此天真懵懂,每日沉浸在夜晚彼此取暖的瞬间。五只猫,在楼道里彼此簇拥。鲁斯特总是迷糊地摊在最边缘,半睁着眼,声线慵懒,像是永远都睡不醒。她蹭上去,顺着鲁斯特柔软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