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讲?”沈岳紧张地问。
“且先别说这个,你把七姑娘是如何中毒的,先告知于我吧。”今日早晨,自发现尚云之后寂静了许久的寻路蜂躁动不已,上官燕一行人当即舍船换马,一路狂奔至此。只知朱七七中了蚀骨散,却不解详情。
“三日前,我恰好不在。回来时,却发现七七已然如此。据花蕊仙说,那日下午,七七忽然之间觉得奇痒无比,身上甚是难受,她不得已便以金针使之昏睡过去。沈岳观察许久却无法找出这究竟是何原因。而花蕊仙用毒一生,也称从未见识过如此毒药。为不使七七再受这蚀骨之痛,沈岳便让七七一直沉睡,希望快马加鞭赶往明城,求助于欧阳公子。不料却在此处遇到。”虽然语调还很平稳,但上官燕仍从沈岳的的语气中,听到了自责,深深的自责。
“沈公子说的对。确是蚀骨之痛,七七所中之毒,便是蚀骨散。”看见沈岳不解的神情,上官燕解释道:“不瞒沈公子,上官燕曾因机缘巧合受教于云中前辈,此乃家师平生最为不耻的毒药。后来不幸被门人盗出,以致今日祸害武林。”
“那姑娘所言的好也不好是指?”沈岳闻上官燕之言,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转而问道。
“公子让七姑娘沉睡,使其避免受骨肉翻穿之痛、面容尽毁之苦,方才我检查了下,只是手臂及脖颈还有些红肿外。沈公子此举既保全了朱姑娘的容貌,也推迟了毒发身亡的时间,此为好。”
“那不好呢?”沈岳有些紧张。
“不好也在于此。因为蚀骨散未能达到预期效果,而使毒扩散得十分之快。恕我直言,七姑娘已然是毒入膏肓。”上官燕正色道。
“如何才能解救?”沈岳的声音中,不留意间透露出些颤抖。
“如今膏药的施用已然失效,除非用‘渡药’之术,不然无药可解。”
“请姑娘赐教。”
“‘渡药’之术,即借人体将药效转移到病人身上。而此法尚有两种方式:其一,便是救助之人服药之后,以自身内力为载体,将药效渡给病人,但功成之后,内力即转为剧毒,是不能再用的。”言下之意,此法无异于自废武功。
“其二呢?”沈岳问道。
“救助之人使药性在身体内随经脉逆转,再传给病人,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但经脉逆转之苦,是非常人所能忍受。”
“沈某择其二,还望姑娘鼎力相助。”沈岳望向上官燕,却发现她的眼神,流露出未知的情绪,是疑惑?是不解?
“分内之职,自当竭力而为。先告辞。”上官燕回以颔首,转身出门。
(二)
三日后,秋阳满院,天已高远。
“燕姑娘。”沈岳方自轻轻阖上七七的房门,回首便见上官燕在楼梯口含笑而立。
“燕儿有一疑问,不知当讲否?”上官燕走上前去。
“姑娘请。”
“恕燕儿唐突。”上官燕话语一停,道:“燕儿不解,沈公子为何选择第二种方法?”
沈岳微微一笑,道:“姑娘那日看沈某的眼神的,我便知姑娘于此有所疑虑。但沈岳并非是舍不得自己的一身武功。只怕……“
“如何?”上官燕竟有些情急。
“只怕来日七七若再遇危难,沈岳无法施以援手,将成一世遗憾。”面对上官燕,沈岳不知为何竟将心中所想直言相告。
“七七现在好转了许多吧?”听闻此语,上官燕心下稍安,转言问道。三日前,沈岳历经全身经脉逆转之苦,为朱七七疗伤去毒,终昏阙当场。次日一醒,却立刻前往七七病榻前守候。上官燕见他神色甚是憔悴,便点了睡穴送回。在明日精心调养了一夜后,神色颇佳的他,立刻承担起了七七所有的看护工作。
“还要多谢燕姑娘出手相救。”沈岳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就怕……”上官燕特地语气一顿。
“如何?”沈岳顿时紧张。上官燕心下不由感慨,想这昔日以从容一笑而对天下豪杰的男子,竟也有今日如此慌张的神情。
“就怕蚀骨散易解,相思毒无药。”上官燕一字一顿地说,当真耗尽了沈岳的耐心。
“姑娘所言甚是。”这几日一直忙于照顾七七,却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不是不曾想,是不敢想,不愿想吧。
“略备薄茶一杯,沈公子可愿光临舍下?”上官燕的邀请着实让沈岳吃了一惊。
“自当从命。”
“沈公子请。”上官燕挥袖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