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番初见,如何能窥豹一斑、尝鼎一脔?”明日背向秦亦铭,傲然而立,道:“除非……”
“如何?”秦亦铭脸上不见表情。
“公子能答明日一事。”
“何事?”
“明日今日心忧,纵是破了邕州亦不见得欢喜神色。座下均不解吾意,不知阁下能否一窥吾心?”
“城主处事泰然非外物可扰,方才亦铭在帐外见军士们虽面有喜色,却巡逻训练如常,便甚感钦佩。所以,城主所忧,定非战之事。”秦亦铭娓娓说来,到此处却语音一顿,脸上虽无表情,眼中却可见复杂思虑。
“那究竟是何事?”明日转过身来。
“萧墙有祸。”秦亦铭似是狠下了心说出口,明日听完却不觉愣了一下。(注:萧墙,即屏风,指家中)
察觉到明日神情有异,秦亦铭问道:“不知亦铭答得可对?”
“对。”明日走过秦亦铭身边,问道:“萧墙之内有何祸事?”
“夫人有难?”秦亦铭答得好似询问一般。
“公子神机妙算啊!”明日回道。
“怎么可能!”秦亦铭忽的回答道,又立刻醒悟到自己说错了些什么,以手掩口,低下头去,不敢去瞧明日。
“秦亦铭。”明日用极低沉的声音念着这个名字,转言说道:“秦公子此番姿态,竟比洛河神女都要美上几分。”明日走上前,轻轻抚摸过秦亦铭的脸。
“你……”秦亦铭抬头望向明日,一时语塞。
只见一阵白影晃过,明日手上赫然躺着一张人皮面具。
秦亦铭,已是不一样的容颜。
“你瘦了。”明日另一手抚上那因蒙着人皮面具太久而渗出一层薄汗的脸庞,自是红颜倾城。
“你如何看出来的?”声音与方才的秦亦铭大不相同,是一阵低低絮语的轻柔。
“原是看不出来的,但在你身上闻到那股香味后又有了些怀疑。不过在你猜说‘萧墙有祸’时,那狠心的神情又让我几乎打消了疑虑,但最后……”
“还是我自己漏了馅。”秦亦铭,正是上官燕。
“也不全是。”明日笑道,“这张人皮面具虽做得不甚透气,但因此也十分逼真,我便被蒙了过去。但你何苦……”明日揽过上官燕的纤腰,接着说道:“何苦想骗我,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秦亦铭,卿忆明。
上官燕脸红不语,不知是被那面具给蒙出来的,还是自己心里羞的。
“我当你一开始就知道,还故意蒙着我呢。”上官燕低声道。
“解语今早一来便说你不见了,我都担心了一整天,若知道是你,还不一开始就点破了?”
“我不见了?我没留书信吗?”上官燕柳眉轻挑。
明日摇了摇头。
上官燕侧首凝思,顿时醒悟:“都怪我!”
“怎么了?”
“我拿映红榭送来的桃花笺留的信。那笺是桃花瓣打成纸浆压制的,怕是被两只小貂一时贪嘴给吃了吧!”上官燕越说声音越低。
看着她难得的迷糊,明日不由宠溺地笑着摇摇头。
“对了,你说那香气,是什么?”瞥见明日的神色,上官燕急急找了个话题开脱。
“是……艳雪祭的味道。”明日原不打算说,却也不舍得瞒她。
“当真有这种药?”上官燕惊道。艳雪,是野史中一名进士的姬妾,长于诗词,最有名的诗句莫过于“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叫人间见白头”。而艳雪祭,便是武林中传说的类似长生不老丹的东西。
“我原也是不信的,便着解语姑且去寻访一阵。谁知,鸿宾楼的陈年典籍中竟有此物。不过,那方子甚毒,是以一世性命折半生风华。也就是说,服用此药的人,虽面容永若少艾,却活不过四十岁。”明日解释道。
上官燕闻言,双眉紧蹙,甚是不悦。
明日见状,赶紧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其中的几味药给替换了,你自是没事的。”
“我岂是担心这个?我纵舍得自己,你也定是舍不得我的。”上官燕倚在明日怀中,心下不由感慨。当初他答应了让她永远风华依然,她只当是一时美好臆想,不料他竟去寻那未知有无的东西。
“那你……”明日轻抚着上官燕的长发。
“许攸有难啊。”上官燕长叹。
“什么意思?”明日不解问道,却听得营帐外传来打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