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容易猜得到的理由,他却一点也没顾虑到孩子的心情,只会一味责骂,他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见祁昊一脸自责,傅晴沂有点于心不忍。「祁先生,你只是不习惯和孩子沟通,可能因为太忙了,没时间陪砚砚……」
「所以才需要你陪他,我想家声跟你提起过我家的状况。」其实祁昊满感谢好友的建议,有人陪着砚砚,他比较没有后顾之忧,就像素妍在的时候那样。
而且,这个小女人能在半天之内搞定儿子,还让福伯佩服万分,显然有点本事。
傅晴沂却不赞同祁昊的心态。「这个我了解,虽然有我陪着砚砚,但孩子最需要的还是亲情,他也渴望你能多陪他……」
「我也很想,但是我很忙。」祁昊说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只有他才知道真正原因。
「我知道你忙,但失去母亲的孩子往往会转向父亲寻求慰藉,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会更黏父亲……」
知道傅晴沂接下来要说什么,祁昊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个我知道,反正以后有空我会多陪他,其他时间就麻烦你了,至于薪水……我付你一个月八万,包吃包住,星期日休假,就这样!」祁昊将头转到窗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傅晴沂担忧地望着祁昊,他显然在逃避什么,他为自己筑起一道令她难以跨越的高墙,和刚刚那个迷惘无助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傅晴沂在心底叹息。「那……我先出去了。」
起身前,她忍不住回头再望他一眼,才慢慢走出书房,不知祁昊正透过玻璃窗目送她。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他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好久好久……
第二章
这天晚饭过后,傅晴沂照例和砚砚来到院子。
从客厅落地窗延伸出去的草坪极为辽阔,尽头有个铺上枕木的观景台,可以远眺整个台北盆地。
观景台上设置了一座双人摇椅,砚砚说这是妈妈最喜欢的座位,每到夏天晚上,母子俩总坐在这儿乘凉看夜景,
每天睡前,傅晴沂会如法炮制同样的情景,让砚砚枕在她腿上听故事,随营秋千的晃动,砚砚不久便沉入梦乡。把砚砚抱上床后,她才回到位于三楼的房间。
这个房间有点像阁楼,被倾斜的屋顶切割出独特的空问。斜斜的墙面上有两道天窗,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台北盆地,视野绝佳。
在自己独立的浴室中泡了个舒服的澡,傅晴沂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自第一天之后没再见到祁先生,照理说这样比较自在,但脑海中却时常浮现他的身影——尤其是在砚砚房间时,他看她的神情。
当时他眼里涨满的深情,几乎令她溺毙其中。
这种神情来自一个严肃的男人,其震撼力更胜于来自一个情圣,没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唉呀,我到底怎么了?」傅晴沂从床上坐起来,苦恼地抓着头发。
她真的想太多了!轻易让一个陌生男人扰乱平静的心绪,实在不像平时的她。本以为自己对男人已经免疫,怎么回到台湾一切都乱了?
「唉……」大概回到满载伤心回忆的故乡,人也变得脆弱些吧?傅晴沂沮丧地想着。
与其在这儿让自己陷入莫名的情绪,不如去院子吹风冷静一下。
深夜十二点,祁昊带着一身疲累回到家里,迎接他的只有满室空荡。客厅里特意留一盏灯等他回家,希望营造温暖气息,但这些对他来说已无意义。
妻子走后,她亲手布置的家,只是一栋没有生命的房子。
祁昊在沙发上坐下来,感觉有些晕眩。
他有些醉意,今晚接待来自日本的客户,不免多喝一点。其实应酬的事他大多交给属下,但他因为不想太早回家,所以用酒精麻痹神经,不再去想那些莫名的困扰。
妻子过世后他未曾借酒浇愁,最近却经常这样,好似想忘掉什么……
闭上眼睛,四周静得令人发慌,从窗外传来的淡淡花香,令他的心绪更加纷扰。
鸡蛋花开了,那是素妍最喜欢的香味……
祁昊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窗帘,接着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走向落地窗。打开窗子,浓郁的鸡蛋花香气袭来,愈加迷醉他的神智。
忽然间,窗外的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