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吩咐妙可拿了一个炉子过来,脸颊微红,“你把外衣脱下来。xzhaishu.com”
大雨连绵,毫无停息的征兆。二人静静坐在火炉旁,听着雨声,相对无言。赫连肃外衣搭在一边烤着,只穿着白色中衣,干净温和的白色似乎让这个凶悍冷肃的男人也多了几分柔软。火光映在他脸上,竟是难得的和煦。
沈云舒能感觉到,赫连肃今日情绪有些低迷,否则也不会不顾男女大防,深夜闯进她屋里。然而,这个男人向来强势,从不肯在人前露出丝毫软弱,此刻对着她,也不愿意吐露心中隐秘。
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同样遇到伤心事,女人喜欢倾诉,男人却只会沉默,这其实是关乎自尊心,男人总是把自尊心看得很重要。即便心中悲苦不已,也要一个人承受。但其实,这也是男人的担当。
赫连肃不愿说,沈云舒便也不问。她其实很喜欢这样,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从前在薛府里,她就很喜欢静静坐着,但总有些寂寞,薛府里的人都很忙,没有人能陪她一起,如今赫连肃陪着她,她心里很高兴。
心中一欢喜,手上动作便更仔细了几分,不多时,外衣便烤干了,赫连肃沉默穿回身上,然后又继续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云舒也不催他,只是拿了本书,歪在榻上静静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些困倦,手中一松,书册落在地上。
赫连肃看着熟睡的沈云舒,深沉的眉眼微微柔和了几分,走上前将她身子扶正成平躺在榻上,又将锦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沈云舒的睡相很美,浓密纤长的双睫微微翘起,唇畔带着笑,比平日更甜美几分。赫连肃看得很入神。
良久,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沈云舒的脸颊,指尖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滑过,心中一颤。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但很奇怪,他并不想停止。
他指尖一顿,更靠近沈云舒几分,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他皱着眉,轻轻吸了一口气,鼻翼传来淡淡的清香,不浓郁,也不香甜,但很绵长柔软,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彼时,他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赫连肃坐在地上,想起幼年时,冰冷华丽的宫殿里,母亲每日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从清晨坐到夜晚,浓重的露气浸湿她的衣袖,永远冰冷潮湿。留在他记忆里的,关于童年的回忆,从此便抹上了灰色——暗沉、压抑。
然而此刻,炉火照得温暖、明亮,他看着沈云舒姣好的容颜,心中坚硬冰冷的角落里,忽然塌陷了一块,耳边似乎能听到大厦倾倒的声音。
是毁灭,也是新生。
他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真的不愿意嫁给我?”
无人回答。
良久,他摸着沈云舒的脸,指尖在面上流连,划过眉眼,划过鼻尖,落在唇上,微微一顿,“只能嫁给我。”
他纵横沙场多年,见惯血腥死亡,一颗心磨得坚硬冰冷,从来不会心软,然而面对沈云舒,总是多了几分让步,并不曾逼迫她半分。或许这便是缘,也是命。
黎明时分,赫连肃捡起地上的书册,放在桌案上,又从衣袖中拿出另一物,摩挲了几下,一同放在案上,旋即大步离开。
半晌,沈云舒醒来,睁开眼的霎那,下意识朝屋内望了望,那人已经离开,只有炉火还燃着微弱的光。
沈云舒下了地,忽然一顿。
此刻她赤脚踩在地上,脚下那一片还有些未散去的温热,似乎在宣告着,有人在这里静静坐了一夜。
怔然良久,沈云舒摸着心口,只觉那里酸涩、甜蜜、羞恼,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最后变成了越来越快的心跳。一下一下,猛烈撞击着心房。
旋即她微微转头,桌案上正静静放着一只白玉箫。
——
早膳过后,皇帝传召。
沈云舒到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神色专注,她便坐在一边等。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期间皇帝都不曾换过姿势,更不曾看她一眼。等的时间久了,原本紧张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说起来,虽然被封为华安公主,但沈云舒并未见过几次皇帝,像这种单独会见更是从未有过。此次突然传召,不知所谓何事。
许久,皇帝放下笔,身后太监立即上前,将奏折分类放好。
皇帝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中精光内敛,不怒自威,和沈云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