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边吗?如果她小心裁剪,应该还余足够的布做件衬衣和第二条围裙。
「瑟鲁!」近家门时,她喊。她离开时,石南与瑟鲁都在金雀花牧地里。她又喊了一次,想给瑟鲁看布料,告诉她洋装的事。石南从泉屋后走出,用绳子拖着西皮。
「瑟鲁在哪儿?」
「跟你在一起。」石南回答如此平静,以致恬娜开始四下张望,直到她了解,石南完全不知道瑟鲁在哪儿,只是说出自己所希望。
「你把她留在哪儿?」
石南完全不知道。她以前从未让恬娜失望,似乎了解瑟鲁必须像山羊一样随时照看。但或许一直明白这点的是瑟鲁,所以让别人随时看得到她?恬娜如此想,而石南既然无法提供明确指引,她只好开始四处寻找、呼唤孩子,却毫无回音。
她尽可能远离悬崖边。从她们到这里第一天起,她就对瑟鲁说过,因为单眼视力无法明确判断距离或深浅,所以绝不可以单独走到屋下陡峭草原,或沿北边陡崖走。孩子听了她的话,她一直都很听话。或许小孩子健忘?但她不会忘记的。她可能不知不觉靠近崖边?她一定去了蘑丝家,没错,因为昨晚她独自去过,她会再去那儿。一定是。
她不在那里。蘑丝没见到她。
「我会找到她,我会找到她,亲爱的。」她安慰恬娜,但她未依恬娜期望,沿着林径上山找人,而是开始结起头发,准备施寻查咒。
恬娜跑回欧吉安屋内,一再呼唤。这次她望向屋下陡峭草原,希望看到一个小小身影蹲在大石边嬉戏。但她只看见大海在逐渐崩落的草原彼端,漆黑且波纹连连,让她感到晕眩而沮丧。
她走到欧吉安墓边,然后更深入一小段林径,叫唤。她穿过草地折返时,那只红隼正在上次格得看它打猎的同一点盘旋狩猎。这次它俯冲、攻击,利爪抓着某只小动物飞起,往森林快速飞去。它要去哺育雏鸟,恬娜想。经过晒在草地上的衣物时,各种思绪非常清晰明确地穿过她脑海:衣服干了,该在天黑以前收拾;她必须更仔细搜寻屋子附近、泉屋、挤奶棚。这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想把瑟鲁变成织工、把她关到黑暗中去工作、要她保有节操,才会让这一切发生。欧吉安说「教她,教她一切,恬娜!」时;她知道不能弥补的错误必须升华时——她知道那孩子托付予她,她却失职、背信,失去她,失去这唯一最大的赠礼。
她进到屋内,搜遍屋舍中每条走廊,再次探头进壁龛,还绕过另一张床,最后口干舌燥,为自己倒了杯水。
门后立着三根木棍。欧吉安的巫杖与拐杖在阴影中移动,其中一道影子说:「在这里。」
孩子蹲踞在黑暗角落中,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不比小狗大多少,头埋到肩膀里,手臂与腿紧紧曲起,唯一的眼睛闭着。
「小鸟儿,小燕子,小火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恬娜抱着如岩石一般闭缩僵硬的小小身体,在臂弯中轻轻摇晃。「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躲着我?我好生气啊!」
她哭泣,泪珠落在孩子脸上。
「喔,瑟鲁,瑟鲁,瑟鲁,不要躲着我!」
一阵颤栗窜过纠结四肢,终于慢慢放松。瑟鲁动了动,突然攀住恬娜,将脸埋入恬娜前胸与肩膀间的凹隙,更用力攀着,死命抓紧恬娜。她没哭,她从不哭,或许她的泪水已经烤干了。她没有泪水,但发出一段长长的哀鸣啜泣。
恬娜抱着她,摇着,摇着。非常、非常缓慢地,紧绷的握力开始松弛,头稳稳枕在恬娜胸前。
「告诉我。」女人喃喃道,孩子软弱、粗哑地悄声道:「他来了。」
恬娜最先想到格得,而她仍因恐惧而灵敏的思绪一发现这点,发觉「他」对她来说是谁后,顺道挖苦地笑了笑,继续搜寻。「谁来了?」
没有回答,只有一股由内而发的颤抖。
「一个男人,」恬娜轻轻说:「戴皮帽的男人。」
瑟鲁点点头。
「我们在往这里的路上看过他。」
没有反应。
「那四人……我对他们发火的人,记得吗?他是其中之一。」
但她想起瑟鲁当时一如平常在陌生人前,头压得低低,藏起烧伤部分,不敢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