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了右手……他真的很想狠狠地一巴掌打下去,但转念一想:唉——现在的自己,已经到了内外交困的地步了。如果还为这种事在部下当中树敌,那我跟那个没大脑的尼鲁有什么分别。想到这里,他慢慢地放下了高举的手,对正准备挨打的副官轻声喝道:
“这次算了……快点让他进来……还有,在我们谈话期间,大帐附近而十米范围内不许任何人进入。违者——斩!”从阿洛斯托尔天蓝色的鹰目中射出的寒光,让副官不寒而颤。吓得这个家伙倒退几步,然后跌跌撞撞地退出去。
三分钟后,人带来了。在确认阿洛斯托尔跟此人认识后,副官连忙退下。
“主人!不好了!”风尘仆仆的他,连灰尘也来不及拍掉,一进来就马上向阿洛斯托尔下跪。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为什么要你亲自跑来?即使是出事了,也应该有示警的信鸽啊!”看来,阿洛斯托尔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在扶起丘克特夫的同时,竟然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丘克特夫只好一个个问题小声而快速地回答。
“主人!是这样的:六天前,我们的马队被不明来历的马贼偷袭,全队三百多人,无一生还。与此同时,我们整个贩卖战俘的组织在一夜之间被完全瓦解。负责此事的恩科理克尔在当晚就被当众枭首,尸身被挂在城门上。”
听到这里,阿洛斯托尔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但还有更糟的……
“以农特、马汜欧塞克、法斯查罗三个郡为中心的所有合法产业被上头以偷逃税款的名义,派人全数查封。最惨的是我们暗中开的青楼,里面全部女子都被发配到帝国东部的军队当中,其馀人全数……处死。”
“什么!”阿洛斯托尔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但随即又坐了下来,问:“我们还有什么剩下吗?”
“除了大人名下的马场外,其馀所有物业都被充公了。不过,还有之前我偷偷命人存好的八万多金币没有被抄获。但最不妙的是,关于大人军队收支的账本,也被没收了。”听到这话,阿洛斯托尔的心,好象一下子掉入万丈深渊。他的脸,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仿佛在脸上贴了一张白纸似的。好久,好久,才从阿洛斯托尔牙缝中挤出几个词来。
“……跟我相熟的那些郡守呢?都干什么去了?难道……”
“三个以贪污罪被投入大牢。而剩下的那个天杀的农特郡守,抢先把咱们给卖了,一下子把我们用来招募人才的武馆给捅了出去。”
“那……信鸽?”阿洛斯托尔低着头,依然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早就成了猎鹰的食粮。附近各城以演习为名,封住所有城门。小的还是从下水道逃出来,昼伏夜出,绕小路才能来找主人您的!”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洛斯托尔无言地挥了挥手,让丘克特夫下去休息。在他离去后,阿洛斯托尔重重地瘫倒在躺椅上,双眼直直地望着颜色单调的帐篷顶。他原本蔚蓝的双眼,在此时变得混浊无神了。
怎么办?苦心经营了七年的事业,竟然,在一夜之间全完蛋了……
想当初,自己刚从军校毕业,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现实世界的黑暗。在军中,没有钱,竟然什么也干不了。身为世袭男爵的自己,地位竟然比不上一个花钱买官的无能地痞。于是,只好调用了家里的钱,买来一个大队长。
但当自己终于能一展所长之时,却发现,无论自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升官总轮不到自己。无奈中,只好继续花钱跑官。于是,凭着自己的辉煌战绩,竟然在一年之内,从大队长跃升为第二军团团长。
本来以为:官拜上将的自己,不会再被金钱所累。但很快就发现,没有钱,还是不行。落后的装备,老掉牙的老马,还没有换完牙齿的少年兵,一样样都让自己痛心疾首。但是朝廷配给的军饷粮草,仅够维持之用。要发展壮大,这丁点钱是远远不够的。写信问朝廷要,得到的只是“自行解决”四个大字。
本来就不是很富裕的家族,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沉重的负担。于是,自己只好做些小生意。可是,从正当生意挣到的钱,在扣除高额税款后已经所剩无几。在苦无良策之下,只好把生意伸向“灰色”的地带。最后,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广。在三年之后,自己终于可以拥有一支全希曼最强的骑兵军团了。但为了拥有最好的马匹、最坚硬的盔甲、最好素质的新兵,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战俘的自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