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就从边城回来了,她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啊,大操大办了一场薛威跟陆战的婚礼!可那礼堂上的人是我吗?又有你吗?天下有这么滑稽的婚礼吗?洞房夜,新娘在囚室里钻头觅缝地想着怎么逃跑!新郎却不知在哪个爪哇国逍遥快活!浑不知有人为了他,连钻狗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我一没马匹二没带枪,更可悲的是,我连该从哪儿去找你都不知道!我象个乞丐似的到了边城,满以为找到军战队指挥官就会有你的消息,谁知我连面都没见上,人家就把我抓了,莫名其妙就把我判到育马城监狱,我连自己是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妈的可笑啊,我曾杀人放火不见有人来抓我,却只因为打听你就在瞬间成了阶下囚!逃狱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比加入大富队还凶险!强盗在刀尖上舔血,起码会得到血腥的报酬!逃狱呢?那是玩自己的命!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追兵,白天我象只野兽被人围追堵截,晚上我是鬼见不得光、听风就是雨!我哪里还是我?陆战早在骑射英雄会上被牦牛踩死了!你救的不是我,只是你的一个玩偶!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不惜出卖一切!我不知你现在哭什么?你还会愧疚吗?你的愧疚于我有用吗?要不是遇到铃儿,我早被逃亡中的枪伤折磨死了!对一个死人来说,你的愧疚毫无意义!纵然我大难不死,我要的也不是你的眼泪!薛威,不,孟小猛,你更要清楚,我不是来要你一个解释,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我承认在发那个誓的时候,还需要你的解释,可是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
愤语至此,陆战掏出一串玉石项链,就象当初被某个男子魔术般晃悠到某个少女眼前一样,这项链如今还那样晃悠,“你爱过我吗?”陆战嘴唇发抖,身体也颤抖不已。
小猛愕然抬头,随即颤栗,哽咽着心胸阵阵刺痛、咬着唇咽下口口鲜血——我还能说什么呀陆战?你为我颠沛流离,历尽了生死劫难,我却无法回报你的情义!倘若你知道我的生命只能承载另一份真情,也许你会明白我为什么对你无情。我也不想用我一度自豪的职责来跟你澄清,何况你并不需要我解释?可你现在问我的这个问题,我该怎么答复?你又何必要悲哀到底?其实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可你不死心,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这才是对我最严厉的刑法呀,好吧,我曾对自己许诺,要为你愧疚一辈子,哪怕我从决定伤你的时候就兑现了这个诺言,但你今天当面来问我了,我就该更坦然地接受这刑罚。
小猛再次抬起头来,可是当他碰到陆战的泪眼时,竟是从未有过的怯弱,他不由想起刀子在解说祖墓的墓门时提到过,“只有无愧无怖的魂灵才踏得过墓门的拷问,不受幽冥的诅咒!”
无愧无怖?不是吗?只有无愧才能无怖!拷问魂灵的是人自己的心!诅咒自己的,是人的心魔!记得侵邪师尊曾用驱魔扰音术来阐释人魔的变道之理,刀子也曾解道:“人有魔心,魔有道心。魔心不死,人心不宁;道心不破,魔性可成……”
当时尚恍然,而今已了然!原来人的心魔亦有善恶之分!难怪弟弟说我患的病症叫善魔劫?这果然是一场劫,一场因负心人而起,却比为了负心人还要操磨人心的劫!此劫在数难逃!就连吴颜也曾预算过,她说的虽是陆战的“劫”,又何尝不是我的?这番劫数定于天意,去亦由天……
可叹我曾执着于人定胜天,如何胜?抛开其他不说,人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命,然而生命很脆弱,但又似乎可以很坚韧,那么是不是以坚韧的生命去承受世事的变故,并且永不抱怨、永不放弃,就能战胜天道的定数了呢?或者不是战胜,只是对抗,让所谓的宿命和劫难在真诚生命的对抗下,渐渐败退而消亡,这就是人定胜天?
小猛的心中格登一下,好吧陆战,让我勇敢地直视你的眼睛,倘若我连这样都不敢,那就不具备对你愧疚的资格,你的情义太真太深,既然我只能辜负你,那我但愿在你将来的回忆里,不会为了曾经对我的付出而深感不值,我诚信任何真心的付出都不是为了回报,对于个人而言,无怨无悔就是大幸大喜!也许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回报,但愿你今后的生命中,每当忆起我的时候,不要只剩下悔恨!
小猛第三次抬起头来,用诚挚的眼光对陆战叙谈着内心的忏言;用清亮的泪水向陆战讲述着灵魂的愧痛。
陆战完全怔住,那满是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