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流浪了十多年的大叔啊。”
“你说谁像大叔?”安妮的脸上微微泛起潮红色,嗔怒道。她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轻轻旋转把玩着银杯,脸上挂着有些尴尬的微笑,岔开了话题。“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能赢。”
年轻的中尉失落地叹了口气。“但要多久?在我们面前,不知道还有多少场苦战呢。说实话,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半年前的和平生活。或许在不久以后,我也会怀念在斯蒂尔堡的这段和平生活。”
“真的吗?可无论是在肯格勒,还是在斯蒂尔堡,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从没看你退缩过。用正面的词汇描述就是你勇敢、负责任,用负面的词汇描述则是鲁莽、贪功、自信过剩。你只是喜欢‘怀念和平生活’这件事情本身而已吧?你就从没想过你可能会死掉?如果不是我和布鲁托在,上次在肯格勒你已经死了。”
安妮嘴上在嘲讽,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丝的敬佩,只是耐门没听出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一块勋章的胸前,摇着头苦笑道:“我只是觉得我不会那么简单地死去的,倒是你……我知道你魔法水准不错,但事情不会总像上次那么走运。我从来都没走过运……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不会跟你们去南方了。”
“谢谢你的担忧。”金发少女舔了舔嘴唇,拿起酒瓶。第一瓶早就已经见底了,她一弹指,第二瓶酒的软木塞自行飞上天空,撞在教堂中摆设的神像上。“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高段法师,我能判断出自己能应付何种场合。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刚才好像有谁说我自信过剩来着?高段法师?”耐门的嘴角嘲讽地扬了扬。酒精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释放出了他的真实感受,他现在不再顾忌什么了。“死从来就不在任何人的选项里。那是一种命运,就像自然灾害一样无法避免,我们只能降低它的几率。”
安妮眉头一蹩,正想将斗嘴继续下去,却不小心留意到了耐门的眼神。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而是厚厚的漠然。那是平日在训练、玩笑和狂欢下压抑着的漠然,真正的老兵投入战斗前的那种漠然,对自己和对敌人生命的漠然。这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过去的半年里,我已经目睹了太多丑恶的死亡,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的……还记得肯格勒之战的那个晚上吗?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的目标是让还活着的人们过得更好。”
“当然。”金发少女揉了揉眼睛,“我不会忘记他们的。这是我的债务。”
“也是我的。我没能力许诺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因为就算我自己的未来也很不明朗。但我可以和还活着的人并肩作战。”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找到的答案,“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和更多的人看到最终胜利的来临。如果死神真的要来迎接我,我会笑着接待它,如此而已。”
“笑着接待他么……”安妮明显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你笑起来以后……可能……可能……”
“英俊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耐门也风趣了一些。
“……可能运气会好一点。”
安妮抓起刚刚开封的第二瓶酒,默默地站起身来。透过教堂顶部的彩色玻璃窗的阳光本是五彩缤纷的,透过酒瓶后全都变成了暖暖的深红色。她盯着酒瓶看了半晌,突然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倒了过来。上好的葡萄酒流泻出来,浇了耐门一身。
“真是好大的野心呢。笑着迎接死神?别开玩笑了。”
“喂,干什么啊?!”吃了一惊的耐门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盯着安妮。
金发少女摇晃着,一字一句地说着:“不要轻易谈死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能……不,我们一定会赢。如果活不到那一天,不就太亏了吗?!活到胜利到来的时候吧,索莱顿……答应我。就算要忍受屈辱,你也要活下来。”
就算是迟钝如索莱顿,也听出了这段话中的好感。
“你喝太多了吧,安妮?”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和手腕,夺过酒瓶。他和她的身高几乎一样,面对面的时候,两人的眼睛和嘴唇都不可避免地极为靠近。她的腕力远比他想象中大,但她并没有用力抵抗。本能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少年吻了下去。
正当他的嘴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锈蚀的门轴突然吱呀作响。他和她同时移开目光,向后跳开一步,慌张地望向门口。
“看起来有些人在部队出发以前很不安分呢。你们两个是在约会吗?”
南支队司令官布鲁托;卢瑟临时上校的身影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