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里,我已经目睹了太多丑恶的死亡,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的……还记得肯格勒之战的那个晚上吗?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的目标是让还活着的人们过得更好。”
“当然。”金发少女揉了揉眼睛,“我不会忘记他们的。这是我的债务。”
“也是我的。我没能力许诺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因为就算我自己的未来也很不明朗。但我可以和还活着的人并肩作战。”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找到的答案,“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和更多的人看到最终胜利的来临。如果死神真的要来迎接我,我会笑着接待它,如此而已。”
“笑着接待他么……”安妮明显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你笑起来以后……可能……可能……”
“英俊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耐门也风趣了一些。
“……可能运气会好一点。”
安妮抓起刚刚开封的第二瓶酒,默默地站起身来。透过教堂顶部的彩色玻璃窗的阳光本是五彩缤纷的,透过酒瓶后全都变成了暖暖的深红色。她盯着酒瓶看了半晌,突然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倒了过来。上好的葡萄酒流泻出来,浇了耐门一身。
“真是好大的野心呢。笑着迎接死神?别开玩笑了。”
“喂,干什么啊?!”吃了一惊的耐门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盯着安妮。
金发少女摇晃着,一字一句地说着:“不要轻易谈死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能……不,我们一定会赢。如果活不到那一天,不就太亏了吗?!活到胜利到来的时候吧,索莱顿……答应我。就算要忍受屈辱,你也要活下来。”
就算是迟钝如索莱顿,也听出了这段话中的好感。
“你喝太多了吧,安妮?”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和手腕,夺过酒瓶。他和她的身高几乎一样,面对面的时候,两人的眼睛和嘴唇都不可避免地极为靠近。她的腕力远比他想象中大,但她并没有用力抵抗。本能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少年吻了下去。
正当他的嘴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锈蚀的门轴突然吱呀作响。他和她同时移开目光,向后跳开一步,慌张地望向门口。
“看起来有些人在部队出发以前很不安分呢。你们两个是在约会吗?”
南支队司令官布鲁托;卢瑟临时上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堂的门口。耐门急忙起立敬礼,安妮则摇摇晃晃地跌回长椅上,微微有些不忿地向自己的“哥哥”招了招手。布鲁托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过来,望着布道台上的酒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居然喝了三整瓶?你们是酒桶吗?你们知道明天就要出发了吗?你们两个……”
上校正抱怨着,安妮幽灵似地摸近他身边。她猛地捏住邦妮的脸颊,手中的酒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凑近了她妹妹的嘴边,并灌了下去。“别这么说么。这是最后一天了,这不是自由军的传统吗?”
“咳咳……安妮,你!”被呛到的布鲁托推开酒杯,但他身上的自动反击魔法已经被启动了。他瘦小的身体周围展开了一圈白光,这强大的力量将安妮和耐门都推开几步,布道台和最靠前一排的椅子也被这力量压垮。酒瓶全都飞了起来,撞在彩色玻璃上,一起噼里啪啦摔得粉碎,安妮脸上的笑容也随着那破裂的酒瓶凝固了。
“那可都是四七年份的红酒啊。酒窖深处一共就这么五瓶而已啊!你要怎么赔我啊,布鲁托!”
金发少女的身上发出罕有的气势,纤掌重重地拍在布道台上,那布道台应声出现了裂纹。耐门理智中没有被酒精麻痹的部分立刻更新了之前对她腕力的推测值――就算是个兽人,也未必能一击打裂这张起码有二十年历史的布道台吧。这个世界上能用武力压倒她的男性恐怕屈指可数――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很明显,卢瑟也是这样想的,他的气势一下就馁了。
“如果是那么珍贵的酒,就别拿出来都摆在一起……算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与其一个人喝闷酒,不如陪着我们一起喝一杯吧?”在安妮眨着眼说出这句很耳熟的台词时,耐门的嘴角不争气地上扬了。他知道卢瑟上校已经没有抵抗余地了。
于是这个小小的饮酒会扩大了。安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又掏出了十瓶四九年份的红酒。
诡异的是,随着这些酒的消失,教堂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增多了。来找卢瑟处理公务的安全官的触角最长,但参谋部和后勤部的其他人情报之灵敏也不亚于他们。安全官得到了消息,嚼着树胶的欧根将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