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按倒揍一顿,但又不能真动手,只好对他上下虚比划几下聊以泄愤。孟子烨闭上眼乖乖认打,感到张弛的拳风刮到脸旁又攸地停住,便忍不住咧嘴想笑,觉得这一刻幸福极了,心里的欢喜是从没有过的。
接下来,早饿了的两人风卷残云,孟子烨从不放过白吃白喝的机会,于是将免费供应的散装白酒喝了又喝,对张弛劝了又劝,喝到月上柳梢头了,才惊觉自己好象喝多了,头重脚轻昏乎乎的,看着对面的张弛越发觉得他象金甲神人一般,于是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好在后来还记得应该由他结帐,出了店门被夜风一吹才有点清醒。张弛跟在他身后虚扶着他,看上去倒是非常清醒,热心地要送他回去,孟子烨推托不过,再加上还有些舍不得马上离了这个很谈得来的新朋友,于是坐上了张弛的摩托车,借着酒劲死搂着他,将脸贴在人家背上蹭了又蹭,结果车行到半路,张弛忽然停车将他转移到了前面,于是孟子烨就靠着对方的胸膛一路迷糊到家门口,张弛又很尽责地将他送到了房门口,对应门的孟母自称是小孟的朋友,孟母见自己的没出息儿子居然交到这么好心出色的朋友,感慨不已,立即请进门来热情款待,而此时已是半昏迷状态的孟子烨居然也还记得为客人倒茶,其间自然是丑样百出,孟父孟母顿觉羞惭,张弛好笑不已,坐了一会便即告辞。
酒醉的孟子烨酣睡到半夜,却忽然悚然而醒,起来灌了两杯水,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发了一阵呆,躺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竟然满脑子都是张弛两个字,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只好把张弛充作绵羊数啊数,数到九千九百多的时候,孟某人才头一歪呼呼睡去。
第二章
到了下个周末,孟子烨以赔罪为由,约张弛到郊外水库钓鱼,交通工具自然是张弛的摩托,钓鱼结果也是张弛钓得多,孟子烨便跟着蹭到张弛公寓白吃白喝了一回,张弛便觉得好象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于是下下周时又是孟子烨请客,吃饭唱卡拉ok,如此一来二去,到秋天的时候,张孟二人已混得不能再熟了,只要有时间就腻在一起。序齿的话,二十五岁的孟子烨长一岁,为老孟,张弛甚为不平衡,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风度学识都是他高上一截,仅因为比那死小子晚出来一年就被唤为“小弛”,真恶心,他张弛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叫过呢,但孟子烨死性不改,两人独处时就一脸白痴笑容小弛或小弛弛地叫,直叫到张弛受不了了双手掐住他脖子为止,但接下来孟子烨会掐回去,两人滚成一团,活象两只小狗打架,打完了就靠在一起呼呼直喘,瘫开了身子,更象两只疲狗了。
因为与张弛的接触,孟子烨也连带认识了张弛身边的一些同学朋友,其中竟有一对同性恋人——林峥与欧阳宁儿,当时得知这两人是那种关系的时候,孟子烨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思想是如此前卫如此开放,因为他不但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歧视,而是心底里忽然窜过了某种想法,结果是这个想法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刻他想的竟是:要是他和张弛也能这样该有多好,两个人不分彼此,恩爱甜蜜情比夫妻,之后他便手心冒汗,嗓子眼发干,坐在那儿一脸呆滞,张弛以为他又喝多了扮白痴,忙把他扯到洗手间按到水池里洗脸,丢给他一灌果汁让他在那自行清醒,自己回去继续与一众损友天南地北胡聊。见张弛走了,孟子烨才抱着果汁躲进隔间无声地嚎叫,他孟子烨活了二十五年,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
打那以后,对孟子烨而言,两个人的相处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同性恋是禁忌,他也不想踏上这条不归路,而且,恋上的居然是拿自己当兄弟的朋友,呜呼,他禽兽不如,更何况,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是什么人,就象郎进损他的那样,就是驾宇宙飞船也赶不上人家。可是,他又抗拒不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更抵挡不了想念一个人的煎熬,于是,仍旧和张弛做着亲密的朋友,然而热闹过后,在夜深人静时,莫名的悲哀就会象潮水一般涌上来,把原本无忧快乐的心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因为,这份感情,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宣之于口的那一天。
“子烨。”郎进叫了一声正发呆的孟子烨,孟子烨恍若未闻,继续发呆。
“孟子烨!孟大诗人!孟二呆子!”郎进一把扯住孟诗人的耳朵贴上去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