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梦境上空:“还是……先请太医来瞧瞧吧。若是真的……不好了,上皇,您可以发圣旨。所有人都等着您……”
所有人都等着你,阿臻。
这个孩子的死,其实是件好事,你不承认吗,阿臻?
殷染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眼下我们是在跟高仲甫抢时间啊,神策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皇帝死了,你就是当下的至尊。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机会啊,你不承认吗,阿臻?
至于我,我恨殷染,我恨五郎,可是……我更爱你。
段臻的眼神很迷茫,甚至还闪烁着水光。他的面容本就清秀隽雅,在烛火映衬下,那不堪一击的神情却令他年轻了许多岁——
那个年少的碎裂的梦,又在他的面前,重新碎裂了一次。
他才发现,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
“太医来了。”
那侍卫的声音本来不过是平淡,但如此突兀地响在这悲切的夜里,就未免有一些冷酷了。
许临漪站起身,见那侍卫正引着樊太医来到床边,殷染也站了起来跟过去,不由皱了皱眉。但她也不想现在与殷染撕破脸,至少在这一刻,她们成了某种莫名的同盟。
——不知为何,她觉得殷染能看懂自己,而自己……也隐约看懂了殷染。
樊太医将小皇帝的身子翻过来看了看,又让殷染扶起他的上身,仔细得好像验尸一般——其实本来就是验尸,只是这殿中还有人不肯相信罢了——一直缩在床沿的段臻突然抢了过来将樊太医一把推开,红了眼睛声音沙哑:“不要碰他。”
樊太医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殷染将小七放好,低着头道:“太上皇不拟旨么?”
樊太医接话道:“启禀上皇,老夫听闻……圣人一直在服药?那药不是好物,老夫觉得,应该就是那药的问题……服食过多,足致人命……”
段臻呆住了,嘴唇都在发颤:“什么——什么药?”
“原来你不知道?”殷染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像鬼魅的低语,“将你的大儿子害傻的药,十几年后用在了你的小儿子身上,而你竟然一直不知道?”
段臻闭了闭眼睛,俄而,转向许临漪,求助般道:“她在说什么?临漪,我听不懂。”
“小七已经没了!”殷染突然道,眼神里的火焰烧了起来,她的声音却控制得极冷极定,仿佛浮冰水上,“你还有几个儿子?就算想传位淮阳王,你愿意看着陈留王死在陕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