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区域满是危楼和废墟，弥漫着烟尘和颓丧的气味。

当初奥坎还未成为中立自治区域，三不管就已经是三不管，而且是让周边三个旧自治区相当头疼的不稳定地带。

当时，一家过于自信的大公司收购了这片土地，打算将其开发为新港口。在多次警告无效后，公司的武装人员，准备动用武力强行驱逐那片黑色地带的居民——其中不乏偷渡者，逃犯和未核实罪犯。

那场本以为能迅速结束的特别行动一发不可收拾，双方在这片如今成为废墟的区域发生激烈冲突，据说还动用了重火力。最终，公司武装撤离，三不管的范围大幅缩水，剩余的居民也缩回他们的残存领地。

局部战争导致这片交火地的居民悉数逃离，地块至今也无人重建，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片缓冲地带，成为贝诺市市政不愿提起的污点。

传说，在某些废墟底下还埋藏着当初使用的军械和未引爆的自制炸弹，无声诉说着那段疯狂的年月。

维安局的前身机构在冲突后尽可能驱逐在废墟间居住的流浪汉，把他们赶出温暖的小窝，但这不吝于打游击，前脚一走，更多的流浪者不请自来。每年都会有几件被崩塌废墟压伤的事故，还会出一两起人命。

最严重的那一回，原是这附近最高建筑的六层断楼轰然倒塌，压死了在里面躲避冬日寒风的二十多人。

又过了十几年，消极罢工开始，也就没人管他们了。

程明绕过一个乞丐，那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希望他赏点钱。见实在甩不开，他挥手转给对方的信标几块，加快脚步去找博德他们。

这些人宁可流浪也不想去收容机构，他能理解，那里基本是挨着优化设施建的，没人喜欢那种地方。

废墟间高低落差很大，v维布置的方形科研极其更是四处生根，他不得不翻山越岭，按着指向标从一群围着油桶烤火取暖的人旁边挤过。

“我们都是好人，警官。”有人在程明路过时对他说，全然忘了警察机构早就因为天眼系统革新了。

“都是好人。”另一人附和。

“那祝你们今天愉快。”他轻按帽沿致意，快步离开他们，在前方高耸废墟的顶上看到了博德。

“程，这边！”博德抬手招呼他，指引他踩着残存的楼梯爬上废墟。

程明手脚并用迅速攀上，握住博德伸出的手翻上水泥板。他们进而踩着裸露的钢筋往下走，进入一条藏在废墟深处，被危楼包围的深邃小巷。它看起来简直是地下隧道，他有听说一些走私犯会在这片区域挖地道，不过从维安局的档案看来只是以讹传讹。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明问。

博德未作解释，只摇摇头，巷子幽深狭窄，程明跟在他身后走着，两侧危楼的窗户全都从里面被埋住了，他还隐约闻到腐烂的气味。

晚冬罕见的阳光几乎从头顶消失时，他听到前方响起稚嫩的尖叫，博德在这时停下脚步，程明侧身越过他，独自往那声音跑去。

“停手！”

程明的喝止起了作用。

小巷里，三名维安员，两男一女围着蹲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大那个十四岁，最小那个只有八岁，皆是满身脏乱不堪。

踩着小孩的那个维安朝地上啐了一口，收回脚和两个同伴朝程明走来。不过他们并非要和程明议论，而是从他身边经过，同博德打了声招呼，“把他送优化设施去，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会处理的，你们去看着车，别给人撬了。”博德拍拍为首那人的肩膀，带着程明到小路尽头，“你也听到了，把他送优化设施去。”

程明低头看着孩子们的满脸涕泪，小的男孩哭个不停，声音尖锐，吵得人头痛，最大的少年满脸泪水，正是他手底下管着的潜在犯，脸上还留着一个大大的鞋印。

信标识别不出小孩子的身份，毫无疑问是黑户，估计是出生在三不管里的。那里还有一个别称——“断网区”，天眼系统管不到那里。

“什么情况？”他问博德，没等老维安回答，一个声音先喊起来。

少年扯着嗓子，“维安打人！他们打我，他们打人！”程明知道，就在刚才他拜访柳敏的时候，这小子跑去了断网区。

“让你说话了吗，闭嘴。”博德的呵斥让他安静了，“你的前任走之前，他们让我负责你那些对象一阵子，你对他熟吗？”

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