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韩楚被倒夜香的脚夫,发现躺在推事院的门口。
身体冰凉,呼吸微弱,脚夫以为又是一具死尸,就叫了差人过来处理。
这些专门摆平人命官司的差役都跟韩楚相熟,只看背影就认出了七八分。
他们雇了辆推车,把韩楚连人带刀全部抬上车。
韩楚伏在车上,那块玉佛明晃晃地搁在背上,这些素来奸猾的衙役,竟然没有一个敢对玉佛动什么心思。
一伙人拥着推车往百事司府衙赶去,没走到门口。
就被截住。
挡在推车前面的男女,是铁、文二人的长辈。
身穿黑衣,佩戴银色镂空玉带的男子,便是六扇门四大捕头之一的铁东旗。身着华服,襦裙飘飘的美妇,就是天下大宗太一宗的外门长老,文如云。
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乃至武功,都不是韩楚够得到的。
两位大人物联袂而来,为的自然是铁如烈和文别心的祸事。
铁东旗虎目微张,腰间宝刀出鞘半分,立即便有一道刀芒,自上而下,将推车左侧的轮毂斩断。
木屑飞溅,韩楚沉重的身体顺势往下一滚,不偏不倚落在最干净的一块地上。
文如云轻咦一声,抬手掐了个法诀,玉指连点,射出几道白芒,落入韩楚身体里。
“这小贼没在装睡,似乎是中了谁的魇咒。”
铁东旗冷哼一声,“总比我那不成器的子侄好得多。闲杂人等速速退散,本捕头要审问人犯。”
“且慢,他是我们百事司的人,就算要提审,也该是我们过来处置。”一身干练官服的赵清诗拍马而来。
她又对着无所适从的衙役们下令,“送到推事院大堂,本官已经和秦大人讲好了。”
推事院主官姓秦,名辅臣,名字取的中正平和,但是做事手段却激进狠辣。
武周前十五年,出了三位酷吏,弄得文武百官怨声载道。秦辅臣上位五年,立刻让朝堂为之一静。
因为前三位酷吏十五年的工作成果,不及他一年的杀掉的官吏。
铁东旗和文如云再怎么自恃神通广大,也不敢对秦辅臣有半点意见。
“威武。”
年近百半依旧面貌俊伟,如同年轻人一样的酷吏秦辅臣,端坐在主审官椅子上,丢下一枚令牌,“三十棍杀威棍。”
一丈长短,碗口粗细的实心木棍,交由练习了十来年杖刑手艺的三级武者手里,立即把韩楚从梦魇状态来了回来。
剧痛持续七八息时间,韩楚的面色已经涨红发紫,又转而发青,身下的布条更是破烂不堪,血迹渗到地上,木棍挥动还带起几块碎肉。
“嗯,接下来由赵大人主持,汝等具要用心。”
秦辅臣退到后堂去了,棍影更加密集,然而却如弹棉花一样,只打到表皮,根本不触碰血肉。
韩楚终于得空去看堂前的情形。
赵清诗端坐于主审官位置上,玉容如冰,眉宇间带着几分愁意,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铁东旗和文如云站立在两侧,面色古井无波,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实际上最是焦急。
杀威棍打完,衙役附身查看伤势时,揭开遮挡的后挂长衫,衣袖里抖落上好的金疮药,均匀的分布在伤口上,又不动声色地踢了三脚。
韩楚心里数着,一脚重,两脚轻,也就是一枚金铢加上二十枚银铢,这份人情钱可真不少。
“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赵清诗笑吟吟地问道。
放在平时,韩楚没有错处,赵清诗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可不同了。
韩楚正要开口,瞧见赵清诗那半带威胁的目光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赵清诗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追查逆命侯的宝藏,所以问出了这含糊不清的问题,就是让韩楚先把那两位煞星应付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楚于是说出了一番准备好的话语,“我和铁如烈,文别心曾在几天前,联手伏杀过一个圣魔宗外门弟子,那人的尸身应该还在神都西坊的义庄里。”
“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会让本官的子侄身陨呢?”铁东旗冷笑道。
韩楚装出犹豫再三的样子,说道,“有一面令牌,我认不得,卖给大通茶馆的王大先生,换了四十枚金铢。”
铁东旗与文如云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