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长驱，直入风雪，群山染上朝阳，金红色光辉铺洒林间古道。

陆瑾跟在白芷身后，领略这观潮峰千百万年来都不曾变化的美景。

这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明月剑心宗的事，白芷向陆瑾解释了她们如此迫切的原因：十日后，上七宗大比，每个宗门都要挑选三个弟子前往，但如今的明月剑心宗，连三个满足条件的弟子都凑不出来，加上他陆瑾，也只有四个人。

“为何不广开山门招收弟子？”陆瑾问出了他的疑惑。

“我们又何尝不想？但进出此地道路皆被其他六宗劫持，根本没人愿意冒着得罪六宗的风险加入我们。”白芷苦笑道。

“原先的弟子呢？”

“六宗在剑祖闭关之后便一直在暗杀我剑宗之人，为了保护弟子性命，宗主与六宗交涉，她将弟子们散去，六宗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但要求弟子们们永远不能再用剑。至于我和师妹，是百年前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

“贵宗不是天下第一的宗门吗？为何会如此凄惨?”陆瑾皱皱眉，他无法想象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做出遣散宗门弟子决定时，是怎样的心情。

“天下第一？千年前，我们确实是天下第一，那时剑道昌盛，人人皆为剑修，以能入明月剑心宗为荣，可这一切，都随着剑祖的闭关而消失了，我们......没落了。”白芷感慨道。

“他们如此刁难你们，就不怕剑祖出关后的报复吗？”陆瑾问道。

“出关？别说外界了，就连我们明月剑心宗的人都默认剑祖已经死亡的事实了，除了师父还在坚持等待。”白芷答道。

“师父？”陆瑾疑惑道。

“没错，我们的师父，是宗主大人，也是剑祖的弟子。”白芷点点头。

陆瑾忽然想起来了，千年前的那个雨夜，他走进了那片矮墙，救起了一个小女孩，他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成了一宗之主的样子。

他沉默了，此后便一路无话。

风雪更盛，终究是衣衫单薄，再加上没有法力护身，陆瑾这身子也有些遭不住了。

剑光落下，已然到达了山门口，白芷终于忍不住回头：“既然觉得冷，为什么不向我寻求帮助？”

陆瑾尽管在瑟瑟发抖，却依旧微笑着：“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他依稀记得，千年前，他第一次带那个女孩子上山时，她也是这样，倔强的不肯开口，紧紧捏着他的衣角，那娇小的身子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惹人心疼。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待会我带你进去，见过了师父，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

明月剑心宗真的很大，但也却格外的萧条破败，满宗积雪无人清理，黑色房檐藏在白色深雪里，没有半点烟火气，幽静中带着几分凄凉。

白芷驭剑带着陆瑾穿过山门和错落建筑，最后停留在一座宫殿面前，陆瑾抬头望去，‘琉璃宫’三个大字，剑光流转，剑意凛然，无数道无形剑气纵横捭阖，天下习剑之人观之，无不心驰神往。

“师父，弟子已经人带到。”白芷站在宫殿外，对着大门行了一礼。

“进来吧。”殿内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陆瑾随着白芷进了殿内。

眼前的布局，和他千年前离开时，毫无差别，千年前，这里是他的寝宫，现在，成了陆梨雨的寝宫。

穿过厚厚的琉璃山水屏风，陆梨雨的背影映入陆瑾眼帘。

她背对着大门，坐在蒲团上，青丝高高盘起，横插一梨玉木簪，那红底金边的流云纹道袍一丝不苟地铺在身后青玉砖上，挺拔的身姿，像一柄傲然立于天地之间的剑，锐利，却又不失风情。

“坐。”

陆梨雨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泛着蓝光的蒲团出现在白芷和陆瑾身前，二人应声而坐。

待二人入座后，她又开口道：

“为何修剑？”

陆瑾一怔，随后便扯出一抹笑容。这是千年前，她求他教她修剑时，他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当年，她是怎么答的来着？

“因为师父握剑的那只手，很暖。”

陆梨雨闻言，娇躯一震，她慢慢起身，来到陆瑾身前，居高临下，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句回答，举世之间，只有他师徒二人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如何知晓的？而今天师父千年前布置的禁制突然出现了波动，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