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顺着屋檐落下一排排水珠,趁映着日落格外怡人,一番良辰美景,在这忙忙碌碌的贫苦人家根本无暇顾及欣赏。
李家村
破落却又整洁的屋内,李容佩躺在床上,额头上冷汗伶俐,万千青丝沾满苍白稚嫩的小脸。
梦里,李容佩被赵裎压在身下,他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衫,她掏出玉簪狠狠刺入他的眼睛,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滴到脸上。
场景一转,又是那鲜衣怒马的公子扑到血水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模样,此时她只觉得四周场景猛然飞速旋转,最后踏空感猛然袭来。
李容佩瞬间惊醒,她喘着粗气怔愣的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灰色床帐,还有她盖着秀满补丁的被子,这是...
她环顾房内,只能用一个家徒四壁来形容,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破旧的箱子,里面装着三两件素净的衣物以及她儿时那几个零星玩物。
难道世间真有重生这般奇事不成?
她一只软糯的小手捂着阵阵刺痛的头,仿佛看客般将脑海中的记忆过了一遍,包括少时最痛苦的事。
最清晰的便是那场战乱,丧失亲人的痛苦在此袭上心头,心口痛的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她蜷缩在床头,脑海中的记忆却是仿佛生怕她再忘了,连细枝末节都要一遍遍的来回过。
此时记忆犹新:她与李祈然在镇上的酒铺子里看铺时,门外的百姓猛然一阵骚乱。
那是她才十三岁,李祈然也不过是及冠的年纪,届时他正要进京科考,也算是最后一次去自家酒铺子了。
李祈然身侧放着打点好的行礼,李容佩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翻看着账本,她虽说才十三岁,却也是识字的。
从她九岁时李祈然便将从学堂学来的一一教给她,渐渐的她年岁大了些,便也经常给自家爹娘看看铺子、算算账本。
她只记得那时被李祈然抱在怀里,跟着人流拼了命的跑,他们身后有人被一剑贯穿,血喷洒在她稚嫩的脸上。
她只知道晕过去前有一抹红色身影闪了过来,随后是剑刃碰撞声,那人挑开了刺过来的一剑,她不知道二人是怎么逃脱的。
战事安定下来后,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时两人已经跟着难民走了好久,那时她一心只想着能活下去。
天如人愿,他们活下去了,她从那年开始,四处寻活做,只要给钱她都干,自然也有那些个风流纨绔说什么只要跟着他,保她一辈子吃穿不愁,李祈然抵制这种畜生说出口的话,李祈然为了保护她,曾被打的奄奄一息。
自那时起,她越发觉得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办,李祈然并不止是第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她,他一个男人,还不至于让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养着。
可她一心为了让自家长兄出人头地,从没听过。
那些年,她吃尽了苦头,后来,她也享尽了福气。
终于,她熬出头了,三年一科举,李祈然二十四岁时高中状元,她也十七岁了,自古女人十五为笄,是嫁人的年纪,但还有个规矩:未有婚约者,二十为笄。
那时府内的小丫鬟都说她,福气大着呢,自家小姐受了这么多苦,日后福气大着呢,却是世事难料。
她忘了的那些陈年旧事她也不曾问过李祈然,毕竟痛苦的事能忘了,自然是好的,如今倒是全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她面上早已挂满泪痕,她记得自己房间的那箱子里似乎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是个木匣子,那时她娘亲次次告诫她一定要在及笄之年打开,前世战乱时她都不曾回家。
如果这是真的,那木匣子定然还在,想到这里她打算去看看,奈何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重新躺了回去:
“养了这样个赔钱货可真真是麻烦!”
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妇人怨毒的声音,是她阿奶,她知道阿奶对她有怨言,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家阿奶会提出将自己卖了的话语。
“娘,阿池是儿媳的女儿,您怎么能说这话啊?”
温柔坚定的声音一字不落的钻入李容佩的耳朵,她不禁鼻子酸涩,这是…阿娘,李容佩有个小字,池鱼,嫌少有人知晓,唯一唤这个小字的,也只有她阿娘,她很好奇为何爹爹、长兄不唤她阿池呢?林芙解释说:娘唤我们阿佩为阿池是因为阿娘不想让你忘记,忘记自己的名字。
她也好奇,自家一个破落户是怎么凑出这么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