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三十分钟。

某内陆军事禁区，地下防空洞。

数不清的军绿色箱子堆在光滑的墙边，它们大小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箱上印着的四个白字：战备物资。

衣着各异的人匆匆穿梭在(洞内)，有身穿迷彩军服的；有一身白大褂的；有西装笔挺的。

他们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但都神色严峻且匆忙。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交错的脚步和脚步的回音。

一名穿着女式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手捧着一叠文件，穿过人流走向一处略微开阔的空间。

几张用箱子搭起的桌子上摆着各式的仪器，数名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员紧锣密鼓地操作着。

女人绕过他们，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正站着位中年男人。

昏暗泛黄的灯光下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依稀窥见他冷峻的面部线条。

“在没有得到确切数据之前，绝不能冒然发射！”男人在阴影下对着手里的电话吼道。

女人捧着文件走上近前，安静地等待着。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海洋研究所所长，只有他手里掌握的密钥能访问核心数据，没有核心数据就无法建成数字模型，我们也就不能判断如何能对白头翁实施有效的打击，所以务必要等我们将他安全的带回基地。”

向电话那头传达完这些，男人挂断了电话。

女人见他放下了电话，推了推眼镜，语速极快地介绍着。

“黄市长，这是现场发回的最新照片，请您过目。”

中年男人沉默着接过文件，借着头顶泛黄的光线，目光落在手里的照片上。

那是两根纯白色的擎天巨柱，从海面笔直向上延伸，直插云霄。

“有多高？”问话时他的眉头几乎皱成一团，手也有些轻颤。

“这是于海拔三千米左右拍下的画面。”女秘书严肃地回答道。

中年男人无力地呵出一口气，慢慢仰起头，沉声说：“快去联络一切能联络上的部门负责人。”

“我们需要开一场关乎百万人，不，是关乎全人类生死的会议。”

看着女秘书接到命令后匆忙离去的背影，中年男人低下了头，细不可闻地呢喃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是个问句。

“我们究竟面对的是什么？”

接近正午的阳光照亮着叠摞崎岖的丘陵，倾倒的山木之间，一条公路脉络清晰的一路延伸向西。

一辆小型履带车乘坡而上，已行近山顶，车内一人正回首望着山丘之下。

那是一张黢黑硬朗的脸庞，未曾想这样一副冷峻的面容，竟也会泪眼婆娑。

“我没有杀人。”车内后座上，周哲被拷住了双手，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包括眉角肿起的大包，被纱布侧着裹住了小半张脸。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找的人已经死了。”面容冷峻的男子头也不回，专注地驾驶着车。

“再多看看山下的风景吧，再见的机会不多了。”他的声音很沉，像是低头吟诵经书的僧人一样。

周哲的目光穿过车窗，朝下望去。

远处连绵的丘陵间，是开阔的旷野，青草，绿地和淡黄的泥土。

它们在烈日下缀饰着盎然的山川景色，视线若是定格于此，的确美好。

可在旁倾覆的城市，那一栋栋触目惊心早已坍塌的房屋，仿佛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哀嚎，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要带我去哪里？该不会是去接受审判吧？”周哲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出心中的疑问。

前座的人却久久没有反应，车内沉寂许久，直到一缕明媚透过车窗洒在周哲脸上，前座才缓缓传来回答。

“如今能决定你是否能活命的不是旧规则，而是你能起到怎样的作用。”

“呵呵。”

听见“作用”二字的周哲不由得发出尴尬的苦笑，他在心中思忖着。

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海洋研究员，充其量也就比别人多了解一些关于这场灾难的原因与结果罢了。

对于这样浩大的灾难而言，他的所思所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结合前座男人的话判断着自己大概会被带到某处军事基地或是哪座未被摧毁的研究站里，在自己搜肠刮肚坦白交代完有关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