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说。”杨辰突然这么说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善心大发。或许，不过是在下雨天，两个失败的流浪者之间的互相可怜罢了。

自己还没有本事可怜人家猫呢。杨辰内心深处无声地笑了笑。

“一块烟熏肉呢！”店主很是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在老板娘的眉毛快要跟火箭一样发射上天的时候，杨辰开口了，“我出点钱，就当买了肉喂猫，怎么样？”

“那敢情好。”店主开心地笑了，标准地露出了八颗大黄牙。

“呲溜~”趁着店主夫妇放松的一瞬间，那只小偷猫弓背发力，四肢箭射，弹簧一般起步，直接叼着一块半个自己那么大的烟熏肉窜出了车底，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一辆辆的六菱车的车底。

“……”四个人看着没了影子的车底，相顾无言。

“算了算了，一块肉而已，反正死鬼也不吃。也不用你给钱，当我少做一条罢了。”老板娘摆摆手，转过身去往小店里走，“过来。说好的，给你瓶可乐。”

“也不是不爱吃，就是烟熏味道太重，你煮的……”店主果断闭了嘴，片刻才重新开口，“煮的其实还可以。”

“嘿嘿，陆家的那口子上次做肉煮的时间太短了，烟熏味去不掉。”老张笑嘻嘻地凑到杨辰身边小声道。

“鄙人张亮，在附近开了一家宠物医院。小哥有需要可以来哦，给你打折的。”老张从自己满是褶子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直接塞进了杨辰的兜里。

……

杨辰一只手插兜，把玩着那张折痕比字还多的名片，另一只手拿着瓶快到了保质期的无事可乐，偶尔“滋溜”一下，慢慢走在街巷里。

杨辰是动物医学系大五的学生，已经准备毕业了，加上考研又失败了，自然闲的没事，出来走走散散心，总比在出租屋里当咸鱼好，起码能把自己的咸味散发出来。

人和猫一样，都只是随波逐流的，在大城市里流浪的孩子。他们既不是为了这里而来，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生命在此无声无息地消逝，只好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挣扎求生。

“像个诗人。”一个思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杨辰大脑皮层听觉区。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你有点像是一个诗人。我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思绪在杨辰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像是夹在石缝的泉眼里涌出来一汪清水。

“谁！出来！”杨辰才注意周围没有人。

“嘿，这呢！看下面！”

杨辰环顾四周，雨中寂寥无人，街道空空如也。

“喵~”猫儿优雅地跳上汽车保险盖，尾巴晃晃。

“说了在这里！我怀疑你的视神经可能出了问题。”思维不是声音，它并不出现在耳蜗里，而是直接让杨辰想到它的想法，甚至他觉得自己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语气，如果这是句话的话，说话的“人”——也可能不是人，是有点生气的。

杨辰眨巴眨巴眼睛，好吧，他现在知道是谁在他脑袋里说话了，但是他宁愿还不知道。

“喵呜~”奶牛猫把爪子抬高，碰了碰杨辰的外套下摆，像是在打招呼。

“你好，人类杨辰。”

愁云淡淡，暮雨潇潇，旧巷陌旁，一人一猫。

杨辰掏出老破手机，打开缺德地图，开始导航最近的有精神疾病诊断能力的医院。

“有这个必要吗？唉，人类真是复杂又多疑。”小奶牛猫摇了摇猫头，开始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爪子。

于是杨辰停下了搜索最近医院的步骤，猫儿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惊讶。杨辰果断切换千度，搜索：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得了精神疾病。

小猫无语子.jpg

小猫舔手手.gif

在做完了半套所谓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验(也简称为mmpi)后，杨辰得出了结论，自己现在是不是精神病不知道，但做完这五百多道题之后，自己一定会有或多或少的精神病了。

“你想证明我是幻觉？其实挺好判断的。”小猫咪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舔完前爪舔后爪，“看在你刚刚想救我的份上，给你一份礼物。”

杨辰抱着怀里的烟熏肉，小心翼翼的躲开滴水的屋檐和积水的水洼，尽可能得保护着这块珍贵的烟熏肉不被雨水打湿。好吧，只是对于小猫而言比较珍贵，毕竟是她费尽心思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