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步履蹒跚的走进暮阳殿。

手中还捧着一个苹果，那是他原本想送给刚出生的弟弟的，但不被允许进入罗绣宫后就来找自己的父王母后。

小男孩先是被流淌着鲜血的鲛尾吓了一跳，小嘴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就要放声大哭。

当感受到鲛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看到那张对着自己笑过无数次的容颜，小孩终于确定就是自己的母后，不顾鲜血，趴在自己母后的身上。

“地上脏，母后不乖。”

“母后不睡了，快起来陪鸣儿玩。”小孩不断的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摇晃了许久，见母亲始终不理会自己，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之前只要一哭，母后就会过来抱起自己，可这招以后再也不管用了。

秦云苍过来抱起小男孩，往他的体内打入一道元气，小男孩渐渐的停止了哭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男孩正是大王子秦玉鸣，此后足足发烧了三天后才好转过来，但对那夜的情景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小孩子本就记忆短暂，又或许是他将自己最伤心的时刻给封存了，不愿意想起。

为了安抚百姓对那日天降异象的猜忌，宫城墙上张贴了告示。

“鲛人闯入王城欲行刺王上，王上大发神威，引来天雷诛杀鲛人，但不幸的是王后与王妃为守护王上而死。”

官方说法自然得到百姓的信服，大呼王上威武，鲛人的卑劣，也为王后与王妃逝世的痛惜。

至此之后的十多年间。

一个父亲对大儿子教导看似严厉苛责，实则寄存厚望，想要让其成长为上撑国家社稷，下护黎明苍生的贤明君王。

哪怕大儿子有着一半的鲛人血脉，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是自己的儿子，那一切终将都不会发生改变。

父亲对待小儿子却又是一番景象，在旁人看来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甚至将他驱逐出了王宫居住在无禅寺，但这其中苦心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

让小儿子居住在无禅寺中是为了远离王宫的纷争，避免有心之人的窥视，毕竟那夜的异象实在是太惊人了。

还有就是小儿子跟已故母亲的样貌实在是太像了，父亲每每望之就心如刀绞。

让小儿子只学佛经不习武道是为了抑制住他体内的黑煞之气，防止外泄，伤及自身。

每当月亏之日，是黑煞之气最为强盛之时，这个父亲总会悄悄进入小儿子居住的禅院别苑内，以自己的霸道罡气为他一遍遍地驱逐体内冥煞之气。

哪怕收效甚微，哪怕每次都会造成自身带来极大的反噬之力，以致身体每况愈下，虽正值壮年却已早生华发。

但他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对妻子的承诺，一定要给自己的小儿子一世安宁，哪怕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又如何。

这一做便是十年之久，后来小儿子体内的冥煞之气趋于稳定，不再混乱狂暴，然而父亲已然伤及自身根基，还要疲于应对鲛人一族跟其他海兽的袭扰，来的次数才渐渐少了。

即使来也是远远的驻足，不敢靠近他这个小儿子，他也清楚小儿子心中对他这个父亲有着诸多的埋怨。

禅房外有棵银杏树，是父亲为小儿子亲手种下，现已经长至参天，一枝一叶都有着小儿子攀爬打闹，乘凉避暑的身影。

叶黄叶落一年轮，不见空载岁悠悠，皆是父亲坚守的陪伴。

随着普空禅师的娓娓道诉，灵位前的三柱香也在慢慢的燃尽。

听完这个故事后兄弟俩此时都是思绪万千，有错愕，敬佩，懊悔。

秦玉鸣错愕于自己的半人半鲛，敬佩父王这些年的独自承受，哪怕被误解也泰然处之毫不解释，懊悔自己在深陷仇恨中的大逆不道。

秦玉安错愕于自己的竟然害死了母妃，敬佩父王与天劫雷龙的对抗的伟岸身躯，懊悔自己对父王的误解以及怨恨。

纵使现在两兄弟有着百般悔恨，也无法在时间长河中做出改变。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都不会怀疑普空禅师讲述故事里的真实性。

“老衲的故事已讲完，两位施主心中想来已有定数，就此告辞，阿弥陀佛。”

普空禅师双手合十向着兄弟二人行了一礼，抬眼看了看先王供牌叹息一声便向着内堂走去，继续为先王念经超度。

兄弟俩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次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