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保人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见留着山羊胡的老保人拿着小秤，将钟灵准备的金珠子细称。

金珠重一两四钱，折合现银十四两，扣去通兑和质地不够纯净的损耗，记作十三两五钱，徐妈妈收下后需再找给钟灵半吊铜板。

一桩“生意”做下来，庄雯和花楼钱货两讫，钟灵收了小姑娘的籍契和卖身契，从此庄雯重获自由。

临走前，徐妈妈蓝了钟灵一下，期期艾艾道，“钟姑娘，那药……”

钟灵方才“恍然大悟”，将袖中的小瓷瓶隔空丢了过去，立刻被徐妈妈如获至宝般地接住，半捧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其实那药丸子是钟灵平时清口用的杂花丸子，原料不过是冰片、薄荷、甘草、细辛、茉莉之类的花草中药，真正让老鸨头风缓解的是空间里的灵泉水。

她哪里会瞧什么病？不过是进门时便看见老鸨抵着脑门儿皱着眉头，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加上风月行业昼夜颠倒，少不得要与三教九流周旋，内分泌失调和神经衰弱都是常见的职业病，便猜她头部不适罢了。

她今天凭借着异能和金手指耍了个滑头，需得在那徐妈妈反应过来前赶紧溜之大吉。

至于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庄寒情绪轻易不外露，庄雯她显然先前哭了许久，见面时眼睛都是肿的。她呆愣愣地跟着他们走出了花满楼，这几天的日子，从进来到处去都跟做梦一样，她哭过，闹过，被结结实实地饿了三天，被打了一顿又一顿，她几乎都要绝望了，死心了，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可今天……她又离开了。

这不是梦，她真的自由了。

反应过来的庄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巴掌大的脸，尖尖的的下颌，颇有几分雨打梨花的美感。

徐妈妈没说错，小姑娘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哭的我见犹怜，谁见都不落忍，庄寒这个亲哥自不例外，没过多久便和妹妹哭作一团。

钟灵没有生儿育女的经验，父母走得早，她从大学起便一个人生活，周围的亲戚多是觊觎她手里遗产的，故而对亲缘关系无比淡漠，但哪怕如此，仍忍不住为之动容，觉得鼻头发酸。

其实午夜梦回时，她也是向往一家天伦的。她也以为叔叔和舅舅能对自己好，但后来才发现都是生意算计罢了，因而也冷心冷情起来。

钟灵原本打算在这里吃顿好的，休息一晚再上路，现在唯恐夜长梦多，出了花楼门便直奔车马行和镖局，准备今天就走。

说来也巧，正风镖局有一趟去姑苏的镖，她便也付了定钱，请他们将自己和两个孩子也一起“捎”过去。道是有钱能使磨推鬼，镖局的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允了，现下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在众人准备之际，钟灵趁机回了趟庄家兄妹的家。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是把俩孩子带走了，但总不能落个拐子的名声吧。

亏是都在城里住着，没几步路就到了兄妹二人住的青枝胡同。

庄寒见钟灵是真心想要帮他们兄妹，自己也有些本事，自觉找到了靠山，于是也敢说几句他舅舅的坏话了。

“这里原是娘带着我们住，她走了之后舅舅便带着一家人住了进来，我们就被赶去柴房住了。”平铺直叙派，这是庄寒。

“就是就是，舅舅家的哥哥姐姐还天天说我们是野种，舅妈也不让我们吃饱饭，而且明明之前先生一直夸哥哥是可塑之才，娘也留了哥哥的读书钱，结果舅舅当时答应的好听，等娘不在就都变了……”挥舞着小拳头，气鼓鼓的，这是庄雯。

他们俩就住在青枝胡同尾的小院子里，不过现在这里也不算是他们家了，是庄舅舅家。

钟灵没叫两个孩子露脸，塞了两把钱给他们上街买些路上吃喝的干粮嚼谷，直接自己单枪匹马地“杀”了进去。

好好的一间院子，尘土飞扬的，大概是不常清理，铺面而来便是一股难闻的牲口味，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满地跑，衣服没有补丁，就是不干净，好好的红棉袄都该黑了，看得她嫌弃得很，眉毛都拧到了一处，只想速战速决。

庄舅妈和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坐在院里洗衣裳，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来。

“你就是我们小寒小雯的那个腌臜舅母是吧？老虔婆，占了我哥哥嫂嫂的家产不说，还把他们俩赶去柴房睡？你可真能耐啊——”

钟灵一副无赖泼皮做派，上来便一脚踹翻了水桶，张口便骂。然而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她上来便要讨回兄嫂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