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坊这边一团和气,其乐融融,但几家欢喜几家愁,新荣街万和春的后堂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荣老爷本是躺在天井的摇椅上悠哉哉品茗消磨时光,一壶雨前的碧螺春散发出阵阵幽香,好一派闲适安逸,谁料自己的大儿子,人称一句小荣大爷的荣禄慌慌张张闯进来,才上前便扑跪下来,颠三倒四地将近日召集地痞无赖去毓秀坊闹事的事情讲了,惶惶地望着自家老爹。
“胡闹!!”
只见荣老爷一声爆呵,手中的茶杯顿时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庸材,你糊涂啊!”
“爹……”荣禄未曾想自家老爹会如此气愤,竟是被吓着了,余下一句也不敢言语。
荣老爷盯着自家小子,狠辣有余,谋算不足,仗着家里几分祖业就胆敢胡作非为。可近日的行事,却着实不像是他的手笔,故而愈发沉下脸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瞪向荣禄,“说,是谁撺掇的你。”
荣禄顿时脸色一变,本想死撑,却抗不过自家老父的怒视,忙答道,“黄四!是黄四!黄四说毓秀坊的那个小丫头忒没眼色,就连,就连咱们两家的生意也敢抢,合该狠狠地教训一顿,让她在余杭城里没有立锥之地才,才……”
荣老爷冷哼,“然后你就由着他拿你做筏子,把你当枪使?那毓秀坊的小丫头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妇道人家,外地来的破落户!黄四郎家早就有心染指食货!他哪儿是帮你出气!分明是要用这个做把柄害死荣家!害死万和春!”
“我且问你,那两个人被差役拷走之后如何了?”荣老爷发了顿邪火,正色道。
“已经打点好,将人保释出来了。”荣禄呐呐道。
“那这口风可紧?”
“人是我亲自找的,是我媳妇娘家陪房的奶兄弟,关系亲密,却不上宗亲血缘,先前怕坏事,也使了银子封口,他们畏惧咱家,想必不敢招来,黄四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找的人。”
听他如此说来,荣老爷方才松了几分神色,“倒也算不得是蠢出世,没有一错到底。”
荣禄虽愚钝,但听了自家老爹分说,此时方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到黄四对自己的种种诱导,只觉得后背发凉,“爹,儿子错了。”
荣老爷叹气,自家孩子自家疼,哪怕有千百般不好,他也只盼着自己这个儿子能得个好,“黄四那厮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日后你别跟他再有来往了。我在余杭城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打出些许名声,你只是守成,规规矩矩地做下来也够三代衣食无忧了。”
“那,那个毓秀坊……他们刚一开张就敢抢咱们的生意……”荣禄心想,自家平时是做惯了显贵生意的,当年先帝驾临江南,还特地钦赐了万和春头条糕的“糕王”之称,凭什么要被没名没姓的毓秀坊打脸?!
“住口!什么咱家的生意,说出去没得张狂!各家铺子大门敞着,腿长在人家身上,难不成还都要来万和春?好生打理自家铺子才是紧要!不然没有毓秀坊也会有什么琉璃坊白玉坊!”荣老爷心里止不住地叹气,荣禄方才把事情给他细细说了,虽然有些颠倒,却也能听出那小妮子的为人行事,出手干脆利落,又善于笼络人心,不是个能任人摆弄的主啊……
他简直要为这番手腕拍案叫绝,可谁让她是对家的老板?看来后事少不得要从长计议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钟灵不知万和春里的弯弯绕绕,自己特地拎着一篮子点心进了商府。
余杭商家在此地盘踞多年,是累世皇商,专供织造,又有盐铁经营之权,说是泼天的富贵也不为过。
钟灵也是接到后半晌才知道自己是做成了谁的生意。谁让他家仆妇太过低调了呢?虽说也是穿着打扮不俗,但是那温和的态度着实让钟灵和传说中的钟家联系不到一块去。还是后面查了留的地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商家定的数量不多,但是种类很齐全,想是要都尝尝。这也是常有的事,钟灵只是没想到他们家要自己送到府上。
对此她倒是无所谓啦,只是有些纳罕,直到常嬷嬷说是自家小姐想要见她才恍然大悟。虽然她也很自恋啦,但是到底和人家养在闺阁里的小女孩儿八竿子打不着,不知这位商姑娘究竟是何意。
她们从角门进了商府,过了照壁又沿着甬道行了百十步方才豁然开朗。后世的钟灵在大学旅行时也是去过故宫,游过江南园林的,但是那已经历经了千年的岁月,由后人修复,再没有当年那般精湛技艺了,更何况加上游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