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晟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灿烂得一塌糊涂，迪士尼青春电影里经常见到的男主角慢镜头笑容特写也不过如此。

陈晟看得有些出神。

“谢我干嘛？这是人家二牛叔给你的。”陈晟偷偷瞥了一眼陆楚泽，又赶紧把目光挪开。

陆楚泽脸上兴奋的表情像极了圣诞节当天收到圣诞老人礼物的小孩子，他反复摆弄着手上的护身符，“当然要谢你啦，二牛叔又不认识我，给我送东西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反正这东西扔了怪可惜的，还不如打发你。”说话时，陈晟的目光始终盯着窗外，也不知道校门口那棵光秃秃的老树有什么可看的。

陆楚泽小心翼翼地把护身符收好，转过头问她，“这个护身符有什么佩戴禁忌吗？”

“没有。”陈晟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一条腿跨了出去，“你自己留着保平安就行了，不要轻易送人。根据你生辰八字定制的东西，送人也没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连车门都忘了关。

“这是专门给我定制的？”陆楚泽反复琢磨着陈晟刚才的话，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把护身符贴在胸口上，就像是被电暖气的热风轻轻吹拂着一样，胸腔里滚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寝室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不用想也知道，刘琪刚刚拖完地。

今天一天，陈晟先是为了去机场接陆楚泽特意起了个大早，接着又在学校门口追着周欣的身影狂奔，最后又和一个自称认识周欣的小鬼头进行了一场信息量极大的谈话。

现在她整个人就像被抽干空气的气球，四肢疲软到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就在等陈晟回来的陆天乐一脸八卦地打量着她，想要打探一下陆楚泽的近况，可看到她眼睛里沉淀着的疲惫，便也止住了，只是简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陈晟累得连睡衣都没换就钻进了被窝里。

她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闭上眼睛后，满脑子都是周欣的身影和小男孩说的话。

她烦躁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下床去找抽屉里放着的安眠药。

这时电话响起，听铃声就知道是陆楚泽打来的。

电话里陆楚泽告诉陈晟他刚从在二院工作的表哥那里打听到，半年前心血管内科住院部确实有个7岁的小男孩因为误食其他患者的药物而去世。

因为是自身失误导致的悲剧，男孩家长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理智和冷静。他们既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要求院方进行赔偿，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为了医院名声，院方选择第一时间把这事情给压下来，所有相关医务人员都被要求不得对此事发表言论，更不可以在各大社交媒体上曝光此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陆楚泽的表哥也是提醒他不要到处乱说。

陈晟听完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呆地盯着宿舍的天花板。

虽然自己之前有过这种不靠谱的猜想，可是真的被证实之后，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就像被费德勒一球拍抽到头上似的，脑袋嗡嗡作响。

说实话，陈晟宁愿相信伏地魔和林黛玉一起生下了一个名叫比尔博·巴金斯的霍比特人，也不愿相信周欣可能真的意外害死了一个年仅7岁的小男孩。

她好希望陆楚泽没有打来这通电话，又或者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一觉起来一切如初。

电话另一端，陆楚泽还在老妈子一样地叮嘱陈晟不要一直为这件事操心，叫她早点休息，陈晟嗯嗯啊啊地应着，最后没等他说完，就心不在焉地匆匆挂了电话。

身体里一些她说不出来，却能清晰感知到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慢慢将她包围，将她吞噬，深陷恐慌之中的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

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陈晟披着棉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她颤抖着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二牛叔的电话。

泛着些许铁锈的路灯投射出暖黄色的灯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在沥青路洒下一地的碎片光斑。

陆楚泽和高源沿着马路不快不慢地走着。

高源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偶尔抬起头看看一旁的陆楚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暖色的灯光笼罩在陆楚泽的头顶，像是电影打着的柔光，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英俊。

“喝啤酒吗？”高源指了指马路边的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