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王佐桂看的一阵失神，就差一点点，韩城就要被他拿下。

“传令，让苗美组织人手杀上城去，告诉他，老子今天要在韩城里大宴诸位兄弟，让他看着办。”

王左桂手中长刀斜指韩城，头微微左侧，对着身旁的亲卫高声大吼。

声音中充满癫狂，他的耐心已因王大壮的失败而耗尽。

那亲卫应了一声，慌忙去寻苗美，余下众头目，都是噤若寒蝉。

左桂性格本就乖张，盛怒之下，更没人敢去触他霉头。

不大会功夫，韩城下方又是流贼密集。

“贼兵又来了。”

“快，支援这边，王老三，你他娘的快点，慢吞吞的搞什么。”

“快，快，烧毁长提。”

城墙上面又是一阵慌乱，好在韩哨官等人竭力弹压，秩序才恢复不少。

“ 咻 咻 咻”

寥寥无几的弓箭射往城下，并不足以抵挡贼兵进攻的脚步。

流贼快速往城下移动，城头众人显得愈发沉默。

之前的布防，已经混乱，韩哨官将众人聚在一起，重新布置。

“李顺，你跟着伍长李不二两人，领着那边弟兄，守住前面这段。”

刚刚的力挽狂澜，被韩哨官看在眼里，此刻往常不起眼的李顺，被他委以重任。

“赵三，你令人守左侧。”

“张子腾，你率领余下火铳手在马面上打击敌人。”

“韩小山，你领人随机策应。”

分配完守城职责，韩哨官眼神逐个扫视众人，语气铿锵。

“诸位兄弟，想想城里的爹娘妻儿，是爷们的，就跟着老韩，杀光这些流贼，不死不休。”

从城墙往下望，李顺甚至清楚的看到，那些打头老弱绝望的表情，他们一个个头发发黄，脸庞沟壑纵横。

守城军士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行进，城墙马面之上，三三两两的响起火铳激发的轰响。

刺鼻的火药味弥散，劣质火药产生的黄烟，迅速充斥城头。

李顺置身其中，恍恍惚惚间，只觉得人魂分离，眼前事物如隔云雾之感。

"砰砰砰。"

又一轮火铳的响声。

将他拉回现实，向城下望去。

火铳激发的轰鸣效果显然比他的杀伤力更强。

真正被火铳伤到的，寥寥无几，不少人被火铳声音所吓，径直往后溃逃，又被骑马的督战队一个个砍杀。

这些老贼都是王佐桂的心腹，也是贼军的精华战力，他们长刀所过之处，尽是尸首分离的惨状。

贼兵的混乱，引起城上一阵欢呼。

可守城明军的火铳，只响了两轮，便哑了火，不是火药不足，而是士兵畏惧火铳炸膛，不敢再发一枪。

明末军备松弛，贪腐横生，军器质量极为低劣。

铳管中含硫严重超标，临战之时，火药装填稍多，就有炸膛风险。

每次激发火铳，都是与死神赌命。

刚刚李顺击杀匪头王大壮，就是在赌，不成功，便成仁。

火铳的停发，流贼督战队的狠厉，将流贼崩溃的兆头很快压了下去。

只见他们分工有序，一部分人推着撞车，扛着梯子，继续往城门而来。

"撞开城门，大家吃香喝辣。"

"开了韩城，喝酒吃肉穿棉衣。"

"有酒有肉有女人。"

流贼的再次有序进攻，让城墙上慌乱一片，有几个胆小的壮丁，都是跟着尖声嚎叫，无目的奔逃。

"啊，啊，啊"

"噗，噗，噗"

长刀入肉的声音，伴随着戛然而止的惨叫。

"扰乱军心者斩。"

"临阵溃逃者斩。"

冰冷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血腥味震慑每一个民壮。

那些倒在地上的前车之鉴，促使所有人未敢再乱动一步。

鲜血在寒风中凝固，李顺的心，同样愈发冷硬。

粗壮木头制作的简易攻城梯，搭在城墙上。

有胆大的民壮，上前推开梯子，可未能撼动分毫，倒是城下射来的稀疏箭矢，命中几个守城的倒霉蛋。

伴着民壮的哀嚎，又是一片混乱。

眨眼之间，已经有十来把长梯，搭在城墙上。

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长梯，等着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