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人跪在地上,个个瑟瑟发抖,县尊当面,压力很大。
“尔等受何人驱使?”
汪知县又上前一步,李班头长刀出鞘,紧紧跟随。
外有流贼围城,谁也不能保证城里没有混入流寇细作。
汪知县不仅是整个韩城的主心骨,更是李班头前程所系,再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见无人搭话,李班头虎着一张脸,冷笑道:“县尊大人问话,尔等为何不答,莫非你等是流贼内应,心虚不敢开口?”
说话间,李班头回手招来几名快班衙役,“将这些人押入大牢,细细审问。”
跪地十人,身子抖得更厉害,衙门里的狱卒是什么货色,这些米商爪牙再明白不过。
身边有不少进过大牢的弟兄,都不声不响的死在里面。
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个个浑身伤痕,模样脱相,型容似鬼。
“县尊大人,那些人也许是想着占便宜的韩城百姓吧?”
卢老爷心中焦急,这被抓的,都是卢家之人,一旦有顶不住压力的,后果不堪设想。
跪地众人眼睛都亮起来,卢老爷大义,没有放弃咱们。
“占便宜的百姓?“
汪知县看向卢高轩,眼睛圆睁,客气称呼也不再用,直呼其名:“卢高轩,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此地的每一碗碗粥,都是咱们百姓的一条命。”
“这些蛀虫,本就不饿,在此拉拉帮结派,拦住他人,此举与杀人何异,本官今日必然严办。”
卢老爷狐裘帽子里面,已被汗水浸透,他不敢退,这一退,那些爪牙们,没了指望,倒戈的只会更快:“县尊大人,施粥本就是惠及全城百姓,难免良莠不齐,人皆有贪心,以致出了这等败类。”
围观其余米商,纷纷附和卢高轩。
“卢老爷说的不错,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往日里韩城乡亲,照顾咱们生意,今遇流贼围城,想着尽份心力,没想到出这等差错。”
“杨兄,此言差矣,咱们想着免费施粥,是李伍长性子执拗,小小纠纷,非要弄出人命,那壮汉也是可怜。“
米商们你一言,我一语,想着祸水东引,把李顺顶在前面。
李顺心中冷笑,自然不想这些人得逞。
“县尊,卑职奉命前来监察施粥一事,见有人鱼目混珠,和真饥民争抢,往粮食中掺入沙石,若是真饥民,能喝上这一碗粥,已是感恩戴德,那想要占便宜的,必然知难而退。”
李顺环视众米商,声音又高上不少:“粥中混入沙石泥土,果然有一部分人离去,但眼前这些人,却是不走,闹起事来。”
“寻常人,见到咱们官府,向来信服,韩城百姓,从未见有敢于对抗官府的。”
说话间,李顺一指前面尸体,“此贼之前,有一人对抗官府,卑职对其略有惩戒。”
李顺向前急走几步,将躲在人群后的孙胖子拽出,打从一开始,他就密切注视孙胖子动向。
“县尊,之前就是此人率先对抗官府。”
孙胖子被推到人前,抖如筛糠。
他只是个街边混混,依仗卢家,欺负老实百姓还可。
哪里见过如此大场面,那一个个腰悬长刀的衙役、营兵,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手上沾过血的刘波,都伏尸在地,自己一身肥肉,又能挨上几刀?
越是这么想着,孙胖子心中越是沮丧,恍若下一刻就会丢掉性命,只觉得下身一股温热,有水流哗哗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的伏地哭嚎:“县尊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
汪知县嫌弃的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直到闻不到尿骚味,才准备重新开口。
可没等汪知县继续盘问,卢高轩已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对着李顺怒声道:“对抗官府?”
“李伍长,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岂不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若是触怒李伍长,就是对抗官府,你将县尊大人置于何地。”
孙胖子被吓尿的怂样,只怕会选择坦白从严的死路。
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牵扯其中就不妙了。
卢家数代经营,是韩城有名望的士绅,诗书传家的名声切不可毁在自己这里。
汪知县显然不打算给卢高轩面子,他左手抬起,指向身侧粥棚。
看向卢高轩的眼神充满厌恶,“李伍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