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换衣时被周生辰忽然撞见,那微妙的尴尬,在二人间持续了近两日。
时宜见着周生辰,总是要绕路走。周生辰撞见时宜,嗓子好似黏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只是“嗯”地点了下头,再次狼狈逃开。他暗暗骂自己没出息,面对张牙舞爪的敌军都不曾垂首逃窜,怎得如今...
尴尬之际,时宜想着病已痊愈,便借着这个由头搬回了王府。
周生辰每隔三四日便会回王府一趟,理由为取些军报和文书。他见时宜爱书如命,以让她打理王府藏书楼为名义,将钥匙赠与她保管。每每深夜回到王府,绕至藏书楼前,都能见里面燃着的烛火。
他好奇,便移步上到阁楼观个一二。许久未来,竟是另外一番景象。空荡荡的书架上已被放置了整齐的藏书,他随手一翻,发现竟是她的嫁妆-漼氏藏书。每栋书架的顶端,都被挂满了诗词的手抄字帖,字体变化自然,落款均为书写的日期与她的署名。连那伫立在窗户前的木质屏风,也不曾落了闲,被她工整划一地书写了《上林赋》,字迹隽秀,洋洋洒洒。
每次他来此,都会看见往日空阔的楼阁,多生出了些惊喜的烟火气。这日来此,他瞧见她正专心地在一兔子形状上的灯笼上写字。
“在写什么?”
“殿下”时宜放下笔,正欲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周生辰抬手示意。
“我在写《新亭赋》”
周生辰望向兔子耳朵上的词句,笑着如此普通的花灯,她也能折腾出闲情雅致来。
“时宜,今日来,是要和你说件事儿。”
时宜见周生辰正色,忙放下花灯和毛笔,“怎么了?殿下”
“王军要出征了,预计后日启程。”
“是哪里的战乱?”
“江水沿岸,南萧有异动。”
“那,殿下此行,注意安全。”
“嗯,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时宜疑惑,“嗯?”
“我这一去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多,王府上下除了章嬷嬷皆是武将,我想着,不如先送你回清河郡待些时日,等我凯旋再接你回西州。”
时宜惊喜不已,此话当真,她真的可以回家了?“真的吗?”
周生辰:“嗯,我知道你想家,王军这一出征,王府也是转瞬即空,怕没人能照料好你。”说完又怕她觉得把她送回家一走了之的意味,连忙补充道:“届时我会去漼府接你,也拜访下漼府长辈。”
时宜倒没有想的那么多,报以甜甜一笑:“多谢殿下。”
周生辰转身离开之际,时宜斟酌片刻,鼓足勇气叫住了他:“殿下...”
他回头望见她欲言又止的唇瓣。
时宜:“愿王军所向披靡,不负万民。殿下保重。”
周生辰笃定:“会的。”
章嬷嬷眼瞧着殿下和王妃一前一后地分别迈入了自己的庭院,又叹了口气,念叨着这殿下和王妃做了夫妻还是如此生分,这王府何时王府才能添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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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际,时宜如愿回到了清河郡,陪伴在阿娘与坞水房的哥哥们身旁。那些幼时的玩伴也热络了起来,包括她情窦初开时便倾心的蒋屹哥哥。
这半年来,蒋屹常以帮整理古籍的缘由出入漼府,与时宜谈经论道,煮水烹茶。时宜也习惯了他陪同自己读书,为自己详解释义。
幼时情景还深刻烙印在他脑海。
“小时宜,长大后嫁给哥哥可好?”
“阿娘说过,时宜以后嫁人,要听长辈安排”年仅八岁的小时宜,奶声奶气地说。
“那,时宜喜欢哥哥吗?”
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宜,想了半天,想着自己喜欢甜食,喜欢鲜花,喜欢读书写字,也喜欢和蒋屹哥哥一起玩,那应就是喜欢吧,她答道“喜欢。”
“那,时宜日后想不想嫁给哥哥,哥哥天天陪你读书写字可好?”
“也好!”小时宜随口答道,继续去转着手里的毛笔了。
时宜嫁去西州那日,蒋屹跟在送亲队伍后,默默跟了三日,直至到了塞外...
眼下她已为人妇,他却还未能浇灭那可称僭越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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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沿岸捷报频传,周生辰留下部分几队人马清理战场,带着三千骑兵入中州述职。
而漼三娘,也收到了漼太傅寄来的书信,圣上已同意他辞官返乡,时宜陪同阿娘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