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后,卿云就开始试着不对司徒行云冷淡。但是她性子本来就是淡然,与司徒行云说话时,她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
司徒行云也知道她性子淡,倒也没有怎样勉强她。反而司徒行云从那天卿云的表情有所松动时,他就彻底不去想起卿云那些绝情的话,他现在只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雪殿。
“雪儿。”司徒行云微笑。
“嗯。”睡意犹在的卿云睁开朦胧的双眼,迷糊地点了下头后,又继续倒头大睡。
司徒行云暗暗发笑。他的雪儿还是没变呀!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
然而,当卿云完全醒过来时,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司徒行云的笑脸。
“雪儿。”依然是微笑,眸子里洋溢着无尽的笑意和宠溺。
卿云却是浅浅的蹙起眉来了,她问:“你不用上早朝?”
“上完了。”依然在微笑。
“你很闲?”闲到天天跑来她的雪殿,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
“父皇以前每天都很忙的。”早起晚睡,批阅奏折,还要考虑雨露均沾。
“皇弟有帮朕分担。”
“你……”好奸诈的皇帝,怪不得这几天她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雪儿可以当朕不存在,继续做你要做的事情。”
卿云嘴角开始抽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决定把那个笑容过分灿烂的人当作是空气来对待。
连着几日,当卿云睁开双眼时,都可以看到司徒行云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吓得她一天都心绪不宁。
为此,卿云改掉了她睡懒觉的习惯。在司徒行云上完朝前的半个时辰,让青衣叫醒她。而司徒行云也再也没有一睹佳人迷糊样子的机会了。
“青衣,准备文房四宝。”
“……好。”青衣有些拘谨地应道。
她偷偷斜睨了司徒行云一眼,心中感慨万分。皇上天天来雪殿,而且眼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公主。雪殿里的宫女都感觉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里包含了多深的感情,纷纷动容不已。而公主定力非常高,完全把那股视线当作空气了,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文房四宝拿来后,卿云开始作画。
而此时司徒行云放下手中的奏折也凑了上来,“雪儿要画什么?”
“人。”
卿云屏气凝神,睫毛轻轻一扇,手中的画笔开始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画纸上出现了一个窈窕女子,只是那女子并没有脸,使得这幅画显得异常的空洞。
就在司徒行云等着卿云将女子的脸画上去时,卿云对青衣吩咐道:“青衣,等墨水干了。就把画收起来。”
“是。公主。”
司徒行云微微挑眉,“怎么雪儿不画脸?”
卿云瞥了司徒行云一眼,淡淡地道:“我还没有找到真正属于她的脸。”
“哦?!此话何解?!”
“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人可以有很多张脸,但是真正的脸就连自己都难以找到。那又何况是局外人呢?”
司徒行云眼神深邃了起来,他思索了良久后,他深深地看着卿云,“那雪儿找到了自己的脸吗?”
卿云一怔,她的脑里浮现出绝尘谷中那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想起了她与离歌相视一笑,想起了那满天的梨花。
她的眸中渐渐有着朦胧的水光。
这一刹那,司徒行云觉得卿云离他离得好远。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他心倏地一紧,他握住了她的手。
卿云回神,眉轻轻一蹙,挣脱开了他的手。
她淡淡地道:“没有。”心中的答案她很清楚,只是她却不想告诉他。
这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司徒行云笑笑,扯到了一个话题:“雪儿,还记得当年在平延王府时朕为你作的画吗?”
“……”卿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她点了点头。
“那时的雪儿尽管脸有伤疤,但是朕还是认为美得不可言喻。雪儿的眼睛是世上最纯净的晶石,那样的晶莹剔透,那样的……”
司徒行云仿佛陷进了旧时的回忆,眼底浮现出浅浅的柔光。
卿云听着听着,竟然有一种感觉此时的他们好像回到了平延王府,回到了双蝶没有进门的时光。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了心里,卿云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那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