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主屋中,缩在角落里的应钟在万籁俱寂下终于挪动了身子,艰难地爬行到床榻边上。他的手颤巍巍地伸出去,似乎想要抚摸亡妻的脸,却只敢隔着一点距离握着空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让她脆弱的脸皮更加支离破碎。
应钟的眼泪氤氲着泪水,雾蒙蒙一片,他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嘴也张的很大,却因为被喂了哑药割去舌头,而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好半晌他才平复下来,艰难地挪到梳妆台边取下一些工具,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亡妻的脸。
时间一点点流逝,应钟仍然在太守的脸上仔细描摹着,就如同她还活着时每日为她上妆一般。
第二日一早,白怀灵便候在了檀临安的院外,等着陪同她一起前往矿脉。檀临安也没有为难她让她在外头一直空等,这也不是她的做派,她很快地梳洗完毕带着宫云便出发前往南坞山。
如同她们上次偷偷探查时一样,矿脉之中早已是一片呐喊挖土之声,檀临安站在山梁上俯视着忙碌的矿工问道:“每日都要进行开采吗?”
一旁的白怀灵道:“回殿下,寻常的时候一般半月开采一次,战时便会三五日一次。这几日正好是这个月开采的日子。”
檀临安点点头,抬脚便顺着一旁的小路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道:“带孤去瞧瞧储备矿石的地方。”
白怀灵连忙跟了上去,一行人下到矿场后,便带着檀临安朝着熟悉的山洞走去。
一进山洞,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后,檀临安便发现里面矿石堆放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她瞟了一眼有缝隙的地方,那里已经被一堆矿石挡住。她装作四处闲逛的模样,很不经意地走到那堆矿石面前,随手拿起几块观察着,余光朝着白怀灵看去,发现她果然透露着一些紧张。
檀临安将矿石扔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批矿石便是这个月需要送去冶炼的吗?”她接过宫云递过来上报的奏章,细细核对着数目。
白怀灵面不改色道:“是的殿下。这批矿石冶炼的兵器将送往居南关与东部边塞。”
檀临安将奏章放回宫云手中,再次四处望了望,便率先走了出去。她也没打算在白怀灵眼皮子底下发现什么端倪,而且若是在人这么少的情况下与白怀灵呆太久,她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不计后果取了她的性命。
白怀灵看了一眼山缝的方向,随即跟上檀临安也出了山洞。
檀临安伫足对着白怀灵道:“孤记得这南坞山以前的村民都安置在了下面那处谷地,刺史想必也有事务处理,便不必跟着了。”
白怀灵犹豫了一瞬,只是想来檀临安应该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她既然已经发了话自己便没有理由继续跟着:“是,殿下。”
檀临安对白怀灵的识趣很是满意,爬上山梁便骑上马匹,带着宫云便打马朝着那处村庄而去。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卿哲走到白怀灵的身边瞧着前方尘土飞扬的踪迹:“姐姐,只有她和侍女两个人。”
白怀灵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知道她此刻行踪的只有我,何况太女也只是明面上带着一个人。她可是太女,暗中不知有多少势力盯着,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须得徐徐推进。”
卿哲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京城的探子传消息来了,定王被软禁在宫中,司徒煜的人在看着。”
白怀灵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难怪一直与他们联系不上。太女一离宫他们就被软禁,此事一定不简单。帮他们一把吧,如果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跟我们传消息,那便不必再理会此事。”她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林生鞍不过是她手上的一步小棋,这么些年她也帮了他不少,舍掉他们,她也不会心痛。
她手里攥着密信,眼睛突然眯了眯:“这个消息快马加鞭三五日便能送到,京城的探子怎么现在才传来?”
听出白怀灵语气中的不悦,卿哲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姐姐,兴许是宫里的消息封锁的比较严密。”
“废物!”白怀灵低呵一声,却让卿哲的肩头蓦然笼罩了些许寒意,白怀灵勾了勾唇角:“卿哲,京城的探子是你在负责吧。”
卿哲感受到白怀灵身上越来越重的怒气,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姐姐饶命!是我没有安排好。”
白怀灵俯视着胆战心惊的卿哲,微微埋下身子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只是口中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上回看守乱葬岗的也是你安排的去的人,卿哲,这是最后一次,不要以为你爬上我的床榻我便会对你心慈手软,再有下次,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