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远危既然打定主意唱白脸,那这红脸,自然就交给素来顶着一张公正严明,不怒自威的一张脸的初允澈来唱。
他拍了拍初远危的背像是在安慰他,将他搀扶着交到初允祁手中。
“敢问大人,为何拦住我们?”初允澈很是客气地拱了拱手,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看守城门的侍卫可不会跟他们客气,他们本就是奉霍成稷的命令来搜这群初家人的身,还有检查棺材里面的是不是初允禾本人,而她本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举着长矛的看守鼻孔快要对上人的眼睛:“宫中昨夜进了刺客,突破了御林军的包围逃出宫外,今日这城门,只进不出。”
“大人容禀,今日是我初家嫡小姐出殡的日子。之前因为家父身体原因一直秘不发丧,小妹的棺椁已经在初家停了足足七日,若是再不下葬,是要我小妹,入不得轮回道吗?相国好歹也是东辽的肱骨之臣,历朝几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在下也知道大人为难,只是掩护刺客离开皇城这样犯上谋逆一事,相国府是万万不可能做的,还望大人明鉴,也请大人,行个方便。”说着,初允澈便将一袋沉甸甸的金锭送到了看守的怀中。
看守掂了掂,和自己的同僚对视了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下一瞬,又将金锭原封不动地退给了初允澈:“初公子,封闭城门是皇上亲口御旨,微臣们,可不敢抗旨啊。也请初公子,相国,可怜则个。”那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变成了僵硬的肌肉。
初远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下准备在刹那间便大声哭天抢地起来,腿一软就跪下去,任凭初允祁怎么拽也拽不住。
他举着双手冲着天上哭喊:“可怜我初远危,一生为皇室奔波卖命,临了了几个儿子不争气,得不到皇上重用,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然而竟是,连自己唯一的女儿出殡都不行,天理何存呐!”
初远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周围早就因为这庞大的出殡队伍被吸引过来的百姓听见他的话,看他如此悲惨的模样无不动容,家里死了亲人的更是跟着抹起眼泪来。
“相国大人也没有犯什么错,这段时日病重加重又倍受流言困扰,如今竟是女儿都不允许人家下葬吗?”人群中初家安排好的托开始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感染着身侧的普通百姓。
“就是,我听见传闻说皇上在针对初家,连当今太后娘娘都不待见相国府。我之前以为这传言不真,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啊。”
初远危听到句子中的关键词,抹了一把眼泪悄悄喝了一口水润后,继续嚎:“皇上!皇上啊!皇上若真觉得老臣做错了什么,也让老臣先将小女下葬吧!老臣回来之后,初家上下任凭皇上处置!”
城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霍成稷自然不会错过。他听着手下的禀报,这初远危话里话外都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辨是非的昏君,他初远危这曾经把持着东辽半壁江山的佞臣,倒成了忠君爱国,反遭皇室戕害之人。
霍成稷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思索了半晌,请来初沁儿,带上贴身侍卫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自己已经有许久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舅舅了呢。
远远地便看见闹哄哄一片。
霍成稷冷哼一声道:“初远危还是没有变,惯会利用这些平头百姓生事,以为朕会怕了不成?”
初沁儿倒是有了别的计较:“皇儿,这么多百姓围在此处,若我们开棺验尸,岂不是会在百姓心里落下不好的名声?”
愚民而治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他们只会追捧浅显易懂,符合常理人情的道理,不会也没有办法去思索其背后的内涵。
这样热血冲动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太好利用了。
激起民变并非不能镇压,只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霍成稷或许可以一次两次地杀掉不服他的人,可他杀不尽一国之本的黎民百姓。
霍成稷盘着手上的紫檀佛珠:“朕并非故意寻衅滋事,是有正当的查验名头。这些蠢货既然尊朕为东辽之主,那朕的安危,就必须是他们的要紧事。”说罢,他便在亲卫的掩护下朝着送葬队伍走去。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老臣(微臣)(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群噼里啪啦次第跪了一地。
无论如何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不能落下话柄。初远危停止了夸张的哭泣,只是浅浅啜泣着,一手把在棺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