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殇的脚踩在柳絮儿脸上，又用脚尖狠狠碾了几碾。

他挑眉俯视着柳絮儿，像是看到路边的烂泥，满脸嫌恶之色。

“……沦为流民半载，残花败柳之身，也配送到朕的跟前来？”

柳絮儿扭动脖子，扫了眼这个才登基三个月，就满身戾气的帝王。

他面容白皙俊美，身形高大，一身明黄色的朝服更添了几分尊贵威严。

三个月前，父亲将她送进皇宫。

这三个月，只要楚无殇心情不好，就会过来羞辱她。

换个人，大概会羞愤而死，但这点羞辱对柳絮儿来说实在无关痛痒。

今天的楚无殇大概受了什么刺激，骂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听说你堂姐文采斐然，被誉为当世第一才女，你妹妹清丽绝伦，才十四岁柳府就被人踏破了门槛。”

“而你一无所长，肮脏不堪，偏还要在朕的跟前装什么清高贞烈，呵，秦楼楚馆的女人都比你知情识趣。”

“你父亲送你这种货色给我，却宁将她们送给陆循为奴为婢！”

“贱货，一家子的贱货！”

“他区区一个首辅，一个佞臣！”

“朕乃天下之主，最尊贵的帝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轻视于我！”

楚无殇脚上的力道加重，柳絮儿的脸被踩得有些疼，听到他又开始阴恻恻地笑。

“羞辱你这半死人也是无趣，来啊，将人带上来！”

柳絮儿心底蓦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睁大眼望向门口。

父亲被两个侍卫拖了进来，抖如筛糠，在看到楚无殇那刻，“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有罪，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治罪。”

对着柳絮儿，又厉声斥道：“入宫之前，为父是怎么教你的？”

“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柳絮儿望着父亲的脸，心中一片茫然，她又做错了什么？

当初新帝登基要扩充后宫，妹妹美名远播，新帝自然不愿错过这朵娇花。

可父亲说妹妹年纪小，性子又单纯，进了皇宫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想着，反正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能最后帮着家里分担些，也不枉父母亲生养她一场。

所以哪怕她当时对父母亲心存不满，却还是心甘情愿替妹妹入了皇宫。

这三个月，他任凭楚无殇欺凌辱骂，这样还是错了吗？

“父亲，我没有——”

“你闭嘴，还不快快向陛下认错！”

父亲眼神凌厉地扫过来，面目狰狞到令柳絮儿觉得陌生！

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内敛，只是不善表达，他一定是疼爱她的。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卡在喉间的言语，尽数被吞了下去。

“陛下，她既已入宫，便是皇家的人，要杀要剐皆由陛下做主。”

“只求陛下能看在微臣尽心辅佐的份上，放过微臣一家！”

原本静静看戏的楚无殇，仰头放声大笑。

“想要朕放过你一家也行，很简单，只要她亲口承认自身下贱，不配为宫妃，甘愿充入教坊司为妓。”

父亲快速爬到她身边，猩红着双眼朝她大喊：

“别的不说，悟儿是你亲哥哥，被你害得摔断了腿不能入仕，如今你还想害死他吗？”

“你说啊！”

“承认自己下贱有这么难吗？”

“父亲——”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柳絮儿把血往肚子里吞，任由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

父亲曾对她说，人活着要有尊严骨气，宁可站着生，不可跪着死。

眼前这个，痛哭流涕，把所有过错都往别人身上推，只为保住性命的人，可还是她的父亲？

如果都是她的错，那么她死了，是不是更好？

“陛下，陛下她不说，我说！”

“她生来就是个贱货，怎么教都教不好！”

“她是臣这辈子的耻辱，臣宁可这辈子从未生养过她！”

“看到没有，连你的亲生父母都嫌你脏，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苟活于世……”

楚无殇的声音很轻，却又一字一句，声声入耳。

够了！她在心里低喃着，眼神越发黯淡，纤细的手却瞬间抓住了脸上的那只脚，用力一拉。

“咚”地一声，楚无殇仰面倒下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