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循想告诉眼前的小姑娘,当年他随祖父上战场,似这般天气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
柳絮儿第二天收到杨氏送来的粮,小半袋粗面,大概十几斤。
就在她思索杨氏怎么突然间大方起来了时,听到杨氏说:“这粮是你二妹妹与方家借来的,你可得省着点吃,吃完了就再也没有了,回去记得跟你父母母亲说,到时候可是要还人家的。”
“还?”怎么还?总不可能再还十几斤粮,那就是还人情、还银子了。
方家虽然落败,可当年未被抄家,在京中还有不少产业,难道二婶想跟方家做生意?
二婶还真是看得起她,要是换做哥哥或者四妹,许还能在父亲母亲跟前说上几句话,而她,怕是要被说任性不懂事了。
柳絮儿苦笑着低下头,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二婶到时自去与父亲母亲说,长辈的事,我一个姑娘怎好多嘴。”
杨氏垮下脸,心道不该你多嘴的时候你都多嘴了,让你说的时候你又不说,小蹄子如今猖狂得很,等入了京,有你好受的!
雪停了,官道上尽是雪混着泥,哪怕是到了休息时间,大家也不太愿意下马车。
柳絮儿的袄子已经做好了,她寻思着太简单了,又在下摆和领口绣了几片竹叶。
她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事,柳月儿和方雨扇会收敛些,谁知到了傍晚就出了事。
车队停下不到半个时辰,贴身服侍方雨扇的婆子,惊慌失措地找到了陆循。
“陆五爷,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不见了!”
这婆子是方雨扇的奶嬷嬷,几乎时时刻刻陪在方雨扇身边,哪怕方雨扇小解也不离开半步。
今天车刚停下,方雨扇就急急忙忙说要下车小解,婆子信以为真,立刻收拾东西扶着人下去。
找了处僻静地,刚用布围出块地方,方雨扇就急匆匆钻了进去。
“嬷嬷你能不能站远些。”
婆子以为姑娘家大了不好意思,走了十几步才停下来。
等了好一会功夫,林中的寒风刺骨,婆子担心方雨扇挨冻,喊了几声“姑娘”,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婆子心中顿时一紧,立刻上前查看,可布帘后哪还有人。
她看着方雨扇长大,也是当真心疼喜爱方雨扇,因此一路上摔倒几次,都还是咬牙爬起来,最后跑到陆循跟前报信。
“陆五爷,您快,快些,姑娘从小没遭过什么罪,这冰天雪地的,她受不住啊!”
陆循尚且镇定,先让陆力去看看方雨扇的马车还在不在,再让陈懈去清点车队里还少了哪些人,自己则是对婆子道:
“你想想,她昨日可有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婆子也知道陆循不会乱问,闻言沉思道:“姑娘这几日与柳二姑娘形影不离,与奴婢一日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
婆子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喊一声:“昨日姑娘回来,说看到死人晦气,还说柳三姑娘答应她,有机会带她去赏梅散心。”
本来一脸看戏的杨氏听到这话,立刻脚下一软,被柳长宗扶着,才结结巴巴道:“你胡说,你家姑娘乱跑,怎么还赖到我女儿头上了,我告诉你,我女儿现在在马车里睡得好好的!”
这时陆力跑了过来:“爷,方姑娘的马车不见了!”
陈懈也清点好了人:“爷,除方姑娘的车夫和柳二姑娘,其他人都在。”
这下杨氏也不说了,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柳长宗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杨氏才幽幽转醒,抱着柳长宗的胳膊,放声大哭:“你快去给我把女儿找回来,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官道上哪有什么梅可赏,陆循略一思索,将侍卫分成三队,骑着马沿着附近的小路搜寻,很快其中一队就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发现了车辙印。
等柳絮儿知道这事,陆循已经带着人追了过去,她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默默祈祷方雨扇最好没事,否则——
事情是柳月儿引发的,但柳月儿是她的堂姐,如果不是她,柳月儿也不会跟着车队一起走,方雨扇或许也就不会出这种事。
陆循彻夜未归,车队其他人无不紧张,柳絮儿更是急的一夜未睡。
她不止担心陆循和方雨扇,还担心接下来的天气。
上一世,雪只停了一天又,就开始下更大的雪,整个北地冰封千里,并且这次的雪将会断断续续持续四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