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是个健谈的人,拉着柳絮儿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临近午时,才对柳老夫人说过两天,想请柳絮儿去周府做客。
柳老夫人不想答应,说了好些委婉拒绝的话。
但都被周夫人不动声色地搪塞回去,最后实在没有理由,只得点头同意。
送走周夫人,柳絮儿又被叫回了燕栖堂。
燕栖堂已被收拾干净,柳惜儿和柳怜儿回了各自的院子。
丫鬟和婆子们都去了外间守着,就剩柳老夫人、姜氏、周氏在内。
柳老夫人道:“三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周夫人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柳絮儿困惑道:“我不知道您想问什么,实际上我知道的远不如周大人多,毕竟我一个姑娘家,又没有长辈在身边,有事也不好随随便便去打听。”
柳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柳絮儿点点头道:“……我到彰德时,二姐姐已是蒋知府家的妾室了,至于二叔二婶,我一直就没见过。”
柳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拍了把桌子,痛心疾首道:“造孽啊,我柳家的姑娘从来没有做妾室的,这老二家的是怎么想的,我们整个柳府的名声,都要被她们败坏了!”
姜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当年一个伯府嫡女,之所以肯下嫁到柳家,除了因为柳三爷这个人上进,还因为柳府家风严谨。
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而柳府女儿从不为妾。
也正因此,柳家大爷柳长卿哪怕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想要求娶柳惜儿的人家,也多的数不过来。
甚至连永宁侯府那般门第,都要跟他们结亲。
要是柳月儿真的做妾,她们柳府的名声可要一落千丈了啊。
柳惜儿已经定亲大概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她的怜儿还没有!
但她到底是伯府出来的姑娘,见多识广,很快就冷静下来,扶着柳老夫人的手道:
“现在京里,除了方家、陆家、周家,应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想到自己刚才在周夫人面前,一口一个正室,姜氏就觉得脸热。
“为今之计,首先是得让咱家自己人先管住嘴,别到处乱说。”
柳老夫人经这么一提醒,终于打起精神。
这事如果早点知道,她们关起门来说,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下人听了去。
更重要的,是今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周夫人面前自夸,那周夫人心里不知道怎么取笑她。
柳老夫人恨恨地看着下方站着的柳絮儿道:“这事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
知道柳老夫人要迁怒,柳絮儿委屈巴巴道:“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谁教你这般同长辈说话的!”
披着褐色大氅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一直惶惶不安的周氏见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上前,替他解下了大氅。
来人是柳家大爷,柳絮儿的亲爹,柳长卿。
虽然蓄了须,但面皮白净,没什么皱纹,看上去比与他同龄的周氏年轻了好几岁。
对周氏的动作,他只是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但看到柳絮儿,他的脸顷刻冷下来。
“学的规矩礼仪,都被狗吃了吗!”
“周氏,明日再请个嬷嬷来,让她再重新学一遍。”
周氏连连点头称是。
“下去!”
柳絮儿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走到月亮门才重重了呼了口气。
她发现袖中的手,是颤抖的。
她可以在面对老夫人、面对自己的母亲时候,努力保持镇定。
但在面对上辈子亲手掐死她的父亲时,还是差点些定力。
她的腿有些软,春眠发现她不对劲,立刻搀扶住了她。
走着走着,到了菡萏院。
这是她曾经住过的院子,位于整个柳府最偏僻的地方。
推开门,满院杂草,甚至连梁上,都挂了蛛网。
“夫人都说盼了姑娘几个月,怎么院子都还没收拾——”
嘀嘀咕咕的蒲草,被春眠用手肘碰了碰,连忙闭了嘴。
燕栖堂这边,柳长卿对柳老夫人道:
“母亲不必担心,周家那边,到时候让周氏陪着三丫头一起去。”
周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