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陆循说话的样子，柳絮儿“哈哈”笑出声。

“我好有钱啊！”

可不是嘛，整个柳家一年的花销都没这么多。

“陆叔叔也不怕我赔了！”

从箱内取出六千两银票，交给春眠：“明天你给陆一带句话，让他去四海楼，找一个叫候春的行商，从他手里买下所有的良马。”

“所有？”

柳絮儿点点头，她记得从今年年初开始，当今听取朝臣建议，禁止对关外出售粮食。

此令对本就缺粮的关外各部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因此禁令，关外各部族难得团结一致，禁止对大月朝出售马匹，就是为了逼迫大月朝开放粮食出售。

消息在开春之后才传到京中，马匹价格一夜暴涨。

良马从平时的二三十两一匹，涨到六十两一匹。

“买好后，让他将马匹暂时安置在京郊的庄子。”

柳絮儿在京郊有个庄子，这是她的亲祖母去世前给她留的，不止她有，柳惜儿和柳月儿也有。

她很少听父亲母亲提起过亲祖母，更诡异的是柳府祠堂也没有亲祖母的牌位。

记得幼时，有次哥哥问父亲关于祖母的事，父亲竟当场黑了脸。

她一直好奇亲祖母是个怎样的人，因为她没把庄子留给父亲或者哥哥这样的男丁，而留给了她们这几个孙女。

一夜好眠，早晨絮儿收拾好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周氏那边的丫鬟来跟她说，柳老夫人今天身体不适，不用去了。

柳絮儿直接到了周氏这里。

周氏见她来，拉着她的手关切道：

“这么冷的天，不必日日来，你看你四妹妹，今儿就没来。”

柳絮儿点点头，被拉着坐下。

周氏又让人端来茶点果子，放在柳絮儿手边。

一碟子杏仁酥，柳絮儿从小不喜欢吃这个，所以只是看了眼，就将目光放在周氏身上。

周氏的手里，正拿着副鞋样，笑得十分温柔。

“你哥哥如今进了国子监，不仅要学四书五经，还要学骑射。”

说起柳悟儿，周氏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小厮回来说，娘让人送过去的鞋，你哥哥十天就穿坏了。”

柳絮儿语气淡淡道：“母亲可以让丫鬟婆子帮着做。”

“那哪能行？”周氏不赞同道，“丫鬟婆子做的，哪有娘做得尽心！”

柳絮儿自嘲地抿了抿嘴角，从小到大哥哥身上穿的衣服鞋袜，都是母亲亲手做的。

而她，穿的从来都是丫鬟婆子做的。

周氏看了眼柳絮儿，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有件事，母亲想跟你商量商量。”

“嗯！”

“你祖母后天过寿，你刚回来，还是要多多休息。”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在祖母生日那天，不必出来见客？”

“这是母亲自己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周氏诧异地抬头，过去遇到这种事，女儿直接点头就答应了，从来不会多问。

她想起那天在燕栖堂，女儿甚至连柳老夫人都敢顶撞。

难道真的是在外头呆了三年，性子野了？

“你父亲让我给你找个嬷嬷，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他才答应这事先缓缓，不过要看你今后的表现再决定。”

周氏语重心长道：“絮儿，你可千万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否则，否则母亲也帮不了你。”

柳絮儿缓缓坐起身，有那么瞬间，她当真为从前的自己感到难过。

母亲帮过她什么呢？

是在祖母发难时，绝对站在她这边？

还是在父亲来时，最先选择盲目服从父亲的命令？

“母亲，我想出去一趟。”

“这几天你还是别出去了，听说各藩王世子都入京了，要是你的容貌被他们看了去，岂不是要给你父亲添麻烦？”

回到菡萏院，柳絮儿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脸。

春眠以为她伤心，忍不安慰道：“姑娘，这世间有人不喜冷艳的梅花，也有人不喜清雅的兰花，在奴婢看来，每一种花都很美丽，只是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罢了。”

柳絮儿其实也不是伤心，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不爱照镜子，都差点忘了自己的长什么样。

她抿嘴笑了笑，铜镜中的少女也跟着笑了笑。

巴掌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