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部的路上,跟在封定边身后的两人感觉气压是低的,呼吸是急的,心跳是慢的,情绪是紧张的。
封定边每走一步,他们的心就好像被重锤击打了一下。当这上尉将他俩带进连部关上门之后,刘筱云感觉不停锤击他心脏的榔头此时已经被举到房顶那么高。
“说吧,为什么打
架?”
封定边强忍着愤怒,坐在椅子上边喝着凉白开压抑情绪,边冷声朝徐振卿问道。
虽然他也清楚以徐振卿的性格不太可能主动挑起事端,但他更不愿意跟刘筱云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说话。
面对连长的询问,先前还忧心忡忡的徐振卿此时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并没有把责任都推到刘筱云身上,而是在身旁的战友惊讶的眼神中平静地说道:
“刘筱云跟我道歉,我提出去操场干一架,不论输赢,一笑泯恩仇。”
话音刚落,封定边就将手中的杯子“啪”一下拍在桌上。站起身来直接走到徐振卿面前,宛如愤怒的雄狮一样居高临下看着徐振卿的脸,这位觉都睡不安生的连长冷哼一声,当即怒斥:
“你觉得我的像傻子吗?你提出?你要有这个胆子,那天训练的时候还用得着别人扶你?当着我的面还要说谎,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连长放在眼里?”
徐振卿什么性格他封定边能不知道?
坦二连这几号人,什么人什么样封定边一清二楚。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就大致猜出来打架是谁的主意,此时看到刘筱云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何不清楚这一对以前势不两立的对头,如今已然沆瀣一气。
看到徐振卿被自己三言两语骂得无话可说,封定边端起杯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水,这才瞪着眼睛朝刘筱云骂道:
“还有你,怎么但凡是坏事哪都有你?小小年纪,一身江湖草莽气息,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改造,也别当老鼠屎坏我坦二连这锅汤。”
“你俩现在给我国旗下边站着去,从现在开始,每天上午站军姿,下午背条令,晚上写检查。什么时候我觉得你们思想有进步,什么时候让你们恢复训练。”
将两个看着就来气的列兵赶出办公室,封定边依旧觉得怒火难消。
坐在行军床上气恼地将脚上的鞋子甩出二米远,一头倒在床上的他却不得不为203车组的前途感到担忧。
如果这俩混球不能尽快恢复训练,203车组明年可能就得进行人员调整。
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夏承安的成绩被拖累,不想把一个浑身都是问题的刘筱云送出部队,更不能让徐振卿这个可堪造就的列兵失去先机。
因此,让他俩接受严厉惩罚的同时,还得让梁红兵这个指导员深入地
展开工作。
这年头,基层工作就是这么难做。
小心翼翼推开门的两人心虚地探着头观察着宿舍的情况,见里边鼾声四起,根本没人探起身观察门口的动静,这才蹑手蹑脚走到各自的床铺前。
不过,当他们看到分别摆放在各自床头柜上的红花油,瞳孔不由得紧缩,随即隔着床铺对视了一眼。
很显然,这些装作无事发生的老兵们,早就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无奈地苦笑抽动脸庞的肌肉,加剧了脸上的疼痛。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的两人默默地将药油涂在脸上。
做完这一切,见那些被强刺激性气味熏醒的老兵们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刘筱云与徐振卿尴尬且羞愧地收拾好一切,而后从床头柜中取出条令条例手册,默默地退出了宿舍。
而目送两人离开的老兵们终于不再装睡,隔着窗侦察过周遭的情况后,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他俩这么久才回来?刚才李班长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吗?”
“看样子倒是冰释前嫌了,不过取条令手册出去干什么?这玩意抽查的时候他俩背诵情况挺好的,应该不用特意去复习了吧?”
三言两语便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都推导了一遍,夏承安脑子里瞬间涌出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他俩被逮到了吧?”
虽说长时间不在营区生活,夏承安可没忘记当初他在新兵连被收拾得最惨的一次是怎么搞的。
如果是封定边发现刘筱云和徐振卿两人打架,以他对两人恩怨的了解,估计也就不痛不痒地骂两句,完全不用拿着书去背条令。
这种情况,只有被纠察抓到,然后通知连长领人,才会闹得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