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凡伸手向天空挥了挥，和太阳打个招呼，抬头看着几朵如同棉花般的白云横挂在万米高空，点缀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太阳从云朵间的缝隙中洒满他的全身，不燥热，很舒服，万幸自己走了出来，没浪费这样的好天气。

掏了掏裤兜空空如也，手机和钥匙都没带，也不懊恼，挺好，断了后路，不知道该去哪里，背着画板低着头漫无目的沿着人行道走，不等红灯，那边绿了走那边，穿梭在喧闹的人流中，倒也不感到孤独，再次看向路口绿灯的方向已经来到了星光大道，他不知道是上天指引，还是冥冥之中自己的意愿，既来之则安之吧，在绿灯最后10秒他快速冲了过去。

走在小广场上，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们，他有点羡慕和嫉妒，歪头看了眼星巴克，那个熟悉位置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有刹那的愣神，仔细看了看不是她，最明显的就是这个女孩乌黑飘逸的长发，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双眉如画，杏仁眼里那份稳重端庄的气质他只在王洛身上见过，但她比王洛多了一份江南女子独有的古典气息，托腮凝眸，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也失恋了。

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对着女孩看了起来，可能是他看得过于肆无忌惮，那女孩也发现了，两人视线隔空相对，只见她眉头微皱，脸上厌恶的情绪逐渐充斥，他赶紧侧了侧身，指了指自己的画板，想通过肢体动作告诉她没有冒犯的意思，要把自己当成尾行痴汉，那乐子就闹大了。

也许是诚恳的歉意让她放松了下来，两片薄薄的嘴唇笑了笑，旁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段一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突然很有感觉，想描上两笔，摘下画板对着女孩晃了晃，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打开背包看着这块大三生日杨倩送给自己的榉木画板，心情极其复杂，左上角还刻着杨倩名字，这是她用刀片刻上去的，字迹不是很美观，但不影响他的喜爱，拿到画板就拉着杨倩翘课去操场上给自己当模特，给她画了张素描，如今时过境迁，只有自己睹物思人，他有点后悔把这个画板背出来。

甩了甩头，挥开杂念，拎出画板，有小10斤呢，放腿上弯着腰画画实在太累了，干脆就靠着长椅坐在地上，双腿蜷了起来当画架，抽了几张8K素描纸，找出笔盒，都不记得上次画画是啥年月了，铅笔型号都不全，随手抽了根4B铅笔拿起美工刀削了起来，往来的人群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也不在乎。

准备完毕，他对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女孩子没有任何表示，身体倒是微微侧了侧，让他能看得更加全面，清晰。

段一凡虽然不是专业美术生，但是也画了挺多年，大学也蹭过不少美术课，基本的功底还是有的，盯着女孩小看一会，闭上眼睛略思索片刻，画面构图起形一气呵成，侧锋轻轻勾勒出头，颈，肩，基本的三庭五眼运用也很熟练，快速找到五官所在的位置，用轻线条勾画了出来，一缕阳光斜照在女孩的右脸上，阴暗交界线饱和度非常高，大刀阔斧地排线铺好大面，侧锋带出眼珠，嘴，耳朵等周围的结构，

塑形的时候他有点小遗憾找不到纸巾和橡皮，就用手指头代替，整个过程中他神情非常专注，从下笔开始到结束，只看过女孩3次，身体一动不动，只有手臂在画板上飞舞，最后一笔勾勒好头发后，一滴汗水滴落在画面女孩的酒窝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了，他长长舒了口气，放下铅笔，看着画面中女孩灵气十足，他很自信这幅素描质量非常之高，至少是他这么多年描出来最满意的一副。

他抬头看着女孩依然保持原本的坐姿，神情专注，想必她也不轻松吧，对女孩笑了笑，点点头，转动画板让她看看，女孩也笑着站起身，向着咖啡馆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段一凡站起身把画板放到长椅上，双手放到膝盖弯腰压着酸麻的双腿，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女孩已经坐在长椅上捧起画板看着上面的自己。

“怎么样，像不像你的孪生姐妹？”

“水平很高，浙大美术生？”

女孩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像布谷鸟叫一样空灵，脆生生的，如同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如果用来唱情歌，不知道有多少痴男怨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们美女夸人的时候都这么委婉的嘛，有没有直接点的，我这人文学素养不高啊”

女孩噗嗤一笑，转过头来看着他，近距离看到这幅绝美的容颜竟有点自惭形秽，自己的画只有她的部分形，根本就没有描出她的神啊。

“这是你的毕业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