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张四月将锅中浮起的白泡捞干净，盛出肉块。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山里挖菌菇吧……”

张四月震惊转过身来望着柳泠泠。

一看她突然激动起来，柳泠泠眸光一闪，连忙道，“你先听我说，这个鸡蛋黄菌不是每次都能挖到的，我也不敢保证每天挖到些什么，我只是想说，哪怕是寻常的菌菇，那个白牛肝菌，咱俩一起干，得了钱平分，也是收入啊。”

张四月眼底滑过一丝尴尬，忸怩地笑了笑，“泠泠妹子你可真是个聪明人，你怎知我方才想岔了。”

柳泠泠轻轻舒了口气，为何知道，大概是她前世也是个做生意的，除了察言观色也懂几分销售心理学。

鸡蛋黄菌值钱，谁听了不心动？

说话时间，她已重新起锅烧油，抓了些糖粉入锅，将糖色炒到枣红色微微起了小泡后，倒入肉块翻炒起来。

“我只是把该说的先说了，那四月嫂你的意思呢？”柳泠泠回头看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张四月没有说话，神情中带着几分思量。

柳泠泠莫大不解，所谓地靠山吃山，这东边山村的村民宁愿是准备做饭之前去摘些小菜，弄一餐吃一餐，却不知挖山货出去卖呢？

还有张四月的迟疑，赚钱哎，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也一直缄默着，想到不是每个人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考虑是人之常情。

肉块均匀裹上糖色了，她紧接着下了料酒，香辛料和酱油，盖上锅盖，撤了两支柴火，改为小火慢炖，这会才听见张四月小声道，

“家里一摊子事离不了我……何况，年轻妇人上街卖货会被认为丢人现眼，我婆婆敏感小心，听不得流言蜚语，她会夜夜睡不好觉。”

柳泠泠一下就怒了，“又是这些糟粕思想……”

张四月叹息，“千百年来都如此，身为女子又能如何，只能怪自己投错胎罢。”

柳泠泠扶着眉心，思忖后道，“那男主外女主内呢，女人不方便抛头露脸，可以将山货准备好让丈夫去卖啊，你看现在春季时节，大山就似活了一般，什么野菜找不见呢，我怎么感觉这个村里男女老少都懒洋洋的？”

“非也，东边山村人吃饭的依傍是药材和编竹篮，竹篮是村长一个当官的亲戚给的活，每个月月底统一来收，村长为了讨好上方，每家每户都定了份额，不能准时交货村长少不了上眼药的。村里大小事都看村长脸色，谁敢不乖乖编作？”

“至于说到药材，现在不是上山挖药材最忙的时节，可入了夏，村里的男人基本都进山了，不敢说每家每户都能挖到人参仙草，但寻常药材也能卖出钱来，为了不影响进山时间，村里人现在闲着也是多编几个竹篮，谁会去摘蘑菇小菜，几斤才一个铜板。”

“所以你犹豫，是觉得挖野菜赚得不多？”柳泠泠无力一笑，拿过锅铲，“好吧，是我一开始没搞清楚村里的情况就急着拉你入伙，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说过。”

张四月又急了起来，“我不是不想多赚几个钱，其实我早有这些想法，只是太多事绊着我的脚，再说，我也好多年没出去了，有船可能不会同意……”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院子里立时就响起许有船的声音，“四月。”

二人循声走出厨房，张四月露出一脸讶异，“相公你怎么回来了？”

“啪”一声。

柳泠泠一拍脑门，讪讪道，“你瞧我这记性，就光顾着高兴，忘记和你说一声，我是搭许大哥顺风车回来的。”

张四月走上去把儿子接过来，挨在许有船身边，小动作还挺多，往相公胳膊上捏来捏去。

“跑回来干什么，今天不挣钱了？这都快正午了，跑去州里再回来都不知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非要回村一趟？”

“哎呀呀，有人看着呢，你相公脸面还要不要了？”许有船抖着胳膊躲闪，却又总是躲不去的模样。

柳泠泠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许大哥干脆也一起留在我家吃晌午吧。”她热情招呼道。

“行。”

听相公如此爽快应承下来，张四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一半，直觉这男人今天很不对劲？

看到柳泠泠转进厨房，张四月揪了下相公的耳朵，压低声量道，“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跑回来干什么？”

“我找弟妹商量点事。”许有船憨憨地笑了声。

张四月柳眉却皱得更紧了，他们一路出去又一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