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什么直，”柳泠泠在三哥即将祸从口出之前打断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小天小迪算未启蒙，你也算文盲，届时一块学，这些笔墨纸砚也让你用用。”

“五哥，考虑得如何了？”

柳金泉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俗话说得好，越是半桶水越好为人师，此时的柳金泉就是这种心态。

他自认不敢与那王小秀才一拼，但教几个半大不小蒙学未开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须臾，他挺直了脊背，双手往后一背，倒有几分老学究的架势，压着嗓门说话，“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一肚子墨水教他们二人不是小菜一碟，就是……你知道的，读书认字忒费脑子，一做起学问来，其他的事就顾不上了不是……”

“行了，包你吃住还要咋的，不想教就跟四哥去搬砖啊，磨磨唧唧。”柳泠泠冷哼一声，抓起了一沓粗黄的宣纸准备结账。

她想过了，白宣纸的确贵了，虽说不是她买不买得起的问题，是如今孩子才学写字，年纪尚幼，你说用白宣纸写的字好看些耐不住孩子腕力不足，也就是写写画画，一个大字能写一张纸，如此算来，还是粗黄的纸张比较合适。

纸镇就不用买了，去溪边随便找块没棱角的水磨石来压一压就是了，咱农村人也没太多讲究，还非得正儿八经的文房四宝买到位对吧，先学着练着，有了一定的基础再送正规的私塾学堂再购置这些也不迟。

付了钱，出门来，柳泠泠将五哥要给小天小迪做教书先生的事说给了祖孙三人听，当事人高兴地绕着五哥转圈圈，左一个师傅右一个师傅地叫的柳金泉脸上倍添光彩，廊檐下不少路人经过，听到这声声称呼也频频侧目对柳金泉投去尊敬的目光，这家伙更是得意了。

“小意思，明日五舅舅就给你们开蒙啊，三百千会不会啊？”

“不会。”

“没事没事，五舅舅教啊……”

一路欢声笑语往前走，钟阿婆倒是对柳泠泠这会的消费表示满意了，上学堂好啊，这万一就中了个状元光宗耀祖了呢，哪怕她就是个乡下不识字的白丁也知道孩子该读书，知识改变命运嘛，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这请来的先生他不花钱。

看过那些茶坊，古玩店，大酒楼，杂货铺，胭脂水粉铺，客栈，首饰铺，木匠铺，铁匠铺……的门头后，凭着三哥对州府依稀的记忆，他们终于走到了四哥泥瓦匠师傅的店门口。

“不是，三哥，你靠不靠谱，咱们要回之前的路口与阿猿会合啊。”

“啊，怎么不靠谱，进去问问老四的师傅不就知道如何走了？”柳金泉浑然不被身后那几双洞穿他的紧迫所慑。

尤其是小天，从文房店出来主动揽下这挑子，他就没直着身子走路，店家将文房四宝放在一个小书袋里给他背着，他弓着背就怕怀中的纸张沾了水，这一路走来，自己身上湿点就算了，怎么这路还越走越远越没完呢？

就在三哥预备要进门寒暄时，巷口突然传来一声马嘶，引得众人侧目。

一匹黑色健硕的高头大马横侧着身子挡住了整个巷口，拖在后方的车上坐着一个布衣已分不出原本颜色的俊酷男人，英姿飒爽健硕有型，不是黄鹄禾还能是谁？

“五叔——”这一声长唤不知饱含小天多少辛酸泪，犹如看见救世主，他真的不想再像个虾弓那样走路了，不管五叔是怎么来的，身上湿着干着，救命吧，他要坐在五叔肩上回去的意念谁也不能抢他前面。

一路小跑到了五叔身前，黄鹄禾已经下车来，将他抱到马车上坐着，接着是小迪，把两个小家伙赶进车里才转身看向其他人解释道，“我猜你们会走到这边来，过来找找看，果然让我猜中了。”

“……”

柳泠泠抿唇，阿猿你不会说笑就别尬说，你这不是个冷笑话吗？

他们分明是迷了路，正在责备三哥来州府几趟了，却只是记得四哥做工的铺子在哪点？你倒好，你猜得没错，你聪明，看看我三哥那张老脸，红得都似猪肝了。

除了三哥在尴尬，柳泠泠在腹诽，剩下两个则是又惊又疑，这怎么跑一趟牲畜拉屎的地儿回来就鸟枪换炮，牛车变骏马？

“阿圆，你不会是趁牲畜一个不注意把人家的马给顺来了？这……好像是犯法的吧？”柳金泉一边在义正言辞一边又忍不住上手摸马，哟，这臀肌，正是壮哎。

“怎会呢，跑到州府来闹事这不是嫌命长吗，看着天又要落雨了，咱们还是上车说罢。”黄鹄禾深邃的眸光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