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的慈悲,又算得了什么?”
“普度众生,也只是空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樊星忍不住问,“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玄霖语气坚定,“我帮你。”
已经忘了是几岁时,师父将他带回了山门。
那时的他刚失去双亲,还不懂得什么叫生离死别,只知道日日哭泣。
师父说这是他与佛有缘,说他天资纯净,该皈依佛门。
他至今记得第一次踏入佛堂时的情形。
佛像金身庄严,香烟袅袅。
师父说,诵经可消业障,礼佛能化解苦痛。
只要虔诚向佛,便能得见光明。
年幼的他信了。
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诵经,直到喉咙沙哑。
跪在佛前直到双膝发麻,直到眼泪将袈裟前襟打湿。
他以为这般虔诚就能减轻心中的悲痛,可那种失去至亲的绝望,却从未因此消减半分。
但他不敢说。
只是更加刻苦地修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诚心。
师父说他悟性极高,说他是天生的佛子。
可夜深人静时,他依然会在榻上蜷缩成一团,无声落泪。
十岁那年隆冬,他遇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乞儿。
那孩子蜷缩在佛堂外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他偷偷揣了一个素饼要去给他,却被师兄们拦住。
他们说佛门清净地不容污秽之人,将那孩子赶了出去。
他永远记得那孩子临走时回望的眼神。
那双布满风霜的眼睛里,映着高大的佛像,却再寻不见一丝希望。
那一刻,他第一次对佛门的慈悲产生了动摇。
十六岁时,山下爆发瘟疫。
每日都有百姓跪在山门外求医,他们跪得双膝流血,额头磕得青紫。
可寺里的僧人们紧闭山门,只说要保持清修。
他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些在山门外哭喊的人们。
他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撞不开那扇紧闭的门。
那一日,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普度众生,不过是写在经书上的漂亮话罢了。
可他还在坚持。
日日诵经,夜夜礼佛。
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那些经书上的话都是真的。
他成了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成了众人眼中的佛子。
可他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那些跪在佛前的时辰里,他常常会想,自己到底在向谁祈祷?
直到今日。
看着樊星被那些锁链缠绕,看着他宁愿替自己赴死。
玄霖才明白,这些年他追寻的光明,从来就不在那些金身佛像上。
他以为自己在追寻大道,实则是被人当做棋子。
他以为虔诚就能得到庇护,到头来却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算计。
那些年幼时信奉的教义,此刻看来有多么可笑。
那些跪在佛前流下的眼泪,又显得多么可悲。
想起师父给他的佛珠,原来也是为了让他成为更好的祭品。
那些教他向善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他的魂魄更加纯净。
夜风从窗外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玄霖望着远处的月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终于明白了。
真正的大彻大悟。
神佛从未给过他答案,那些经书也从未教会他真正的慈悲。
反倒是一个自称邪修的人,教会了他什么是真正的光明。
玄霖转过身,望向樊星。
此刻他心中无比清明,仿佛多年的迷雾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他不必再跪在佛前祈求答案,因为答案就在眼前。
他不必再追寻虚无缥缈的信仰,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值得用生命守护的人。
那些经书教他普度众生,可他宁愿只救一人。
那些佛法要他放下执着,可他偏要执着。
樊星说这是执念,那玄霖便执念于他。
从此以后,舍清规戒律,舍浮生虚名。
他笑着说:“我不信神佛,只信你。不度众生,只度你。”
轻飘飘的话,却重得让樊星几乎喘不过气。
“胡闹”樊星眸色一沉,声音带着几分寒意,身泛起丝丝缕缕的血色灵光。
“我要陪你。”玄霖一字一句道。
这话听的樊星胸口都闷闷的,灵力在经脉中翻涌,每一次流转都像是万箭穿心。
强忍着痛意,樊星声音愈发冷硬:“陪我?陪我看那些想帮我的人一个个死去?陪我在每个夜里被噩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