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岩慌忙后退两步,那火却愈演愈烈,顺着墙壁烧至门框,而后又蔓延至房梁。
只是,那木头做的房梁并没有坠下,而是燃成了一堆灰烬,慢慢显露出真实的房梁样貌。
异术!
张九岩立刻反应过来,慌忙从房中退出。然而,在踏出房门那一刻,他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原本干净的院落此时铺满了落叶,微风掀起片片落叶,那下面竟赫然藏着大片的血迹。那从前被家仆细心侍弄的红柱与石狮,此时竟刻满了刀痕剑影。
冰冷的月光照在地上,如一根寒箭,直直地刺在那干瘪灰扑的珍珠鸟的身上。
珍珠鸟……
被血渍封在地上的珍珠鸟,以前最为吵闹的珍珠鸟,弟弟妹妹最爱逗弄的珍珠鸟……
张九岩只觉得周身发冷,心肺欲裂,他猜到了什么,却不愿意相信。他拼命眨眼,试图让自己从“幻术”中醒来,但最终越眨眼泪越多。
“九弟……”三哥端着一碗白面,站在不远处。夜色伴着树影,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张九岩嘴唇颤抖,他想问问三哥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九弟。”三哥轻轻放下手里的白面,从怀里不知掏了个什么出来,而后猛地朝着张九岩冲了过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张九岩一个闪身,躲开了三哥的攻击。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三哥手上的东西,是一根簪子,一根娘常年戴在头上的簪子。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哥……”张九岩不明白,他只是语气哀求,希望三哥可以停下来,像以前那样坐下来跟自己好好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哥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而后慢慢站直,转身看向张九岩,月光下,他的笑容可怖而诡异:“九弟,你去死吧,画龙师让我来当吧!”
张九岩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三哥的嘴里说出。
三哥,他可是三哥啊。
和爹娘一起照顾着所有人的三哥。
宁愿自己饿肚子受罚也要给大家带山下糖葫芦的三哥。
他怎么会说出“你去死吧”这种话?
张九岩左闪右跳,躲避着三哥的攻击。他不想还手,只想搞明白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唰”!
一条丝线划破空气,在月色下直直地刺入三哥的眉心。
张九岩瞪大眼睛,看着三哥就这么躺在地上。他慌忙看向丝线的另一端,这才发现另一端蹲着傀儡师舞姬。
只是,此时的她不再优雅,断了条胳膊,满身伤痕,血与红纱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血迹哪里是红衣。
傀儡师蹲在屋檐,开口便是有气无力地声音:“张公子,快跑!”
“可是……”
一阵风吹来,风中裹挟着巨大的威压,瞬间让他冒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那一刻张九岩突然明白程袁雪说的“异士气息”:不同于傀儡师和镜师,这气息极具压迫力;也不同于娘亲和林音,这气息散发着浓重的杀意。
张九岩咬了咬牙,看了眼檐上的傀儡师,扛起三哥的尸体就往外跑。
傀儡师看着下面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我真是……为什么要回来救你呢?”
早在张九岩敲响张府朱门时,傀儡师陆远便嗅到一丝异样。就像是有个力量强大的异士,正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但过于强大的人,再怎么隐藏,还是会被风发现。
那股掺杂在风中的微弱气息,虽若隐若现,却能让嗅到的人瞬间胆寒。
傀儡师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的。
因为,张府里,宅院中,正潜藏着无比可怖的怪物。
“张公子,保重!”傀儡师嘀咕了这么一句话,就慌忙逃窜。
但谁曾想,她明明专挑山间小路、树丛花影走,却还是被发现了。
“老道士,怎么刚来就要走?”
男女莫辨的声音从傀儡师的耳边传来,她慌忙回头,却见一只蜘蛛正挂在道士傀儡的耳上。
蜘蛛?
陆远立马想到一个名字:御蛛人。
御蛛人,以蜘蛛为媒介,负责监视天下所有异士动向的异士官。凡是蜘蛛,皆为他眼。天下之事,一举一动,尽收其眼底。
前脚鬼隐师,后脚御蛛人。张九岩身边到底围绕着多少怪物啊?!傀儡师内心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