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大半夜跑出来？”镜师打着哈欠，满脸苦闷。

镜师哈欠连连，引得张九岩忍不住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村长说那穷无生性温顺、胆小怕人，平日里都喜欢躲藏在山洞之中，待每晚夜深人静之时才出来活动。因此村长推测，穷无发狂，多半是在子时发生了什么。”

见两人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楚鸣从袖里掏出两片薄荷叶递给他们：“把这个含在嘴里，可以提神醒脑。”

镜师瞬间来了精神：“什么好吃的？！快让我尝尝！”话还没说完，他便伸手从楚鸣手里抢了过去。

张九岩则道了声谢，也跟着把剩下的那片放进了嘴里。瞬间，一股清新之气直冲口鼻，头目一下子清利了不少。

镜师则嚼吧嚼吧，几秒后，他平展的眉头逐渐皱紧，而后挤眉弄眼面容扭曲，最后“呸”的一口全吐了出来。

楚鸣瞥了镜师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抽了下鼻子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怪味？”听楚鸣这么一说，张九岩才意识到这山间的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随着第一股味道入鼻，这臭味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张九岩忍不住捂住口鼻喊了句：“好臭。”

楚鸣闭上眼睛，努力嗅着空气中气味的来源，而后指着东南方道：“在那边！”

说罢，便朝着东南方狂奔而去。张九岩略微一愣，立刻跟了上去。镜师则一脸迷茫地跟在最后。

随着几人的深入，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就连镜师都忍不住念叨起来：“这什么味儿，好臭！”

“是尸臭。”楚鸣眉头紧皱：“这里味道很浓，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们要小心。”

楚鸣的话音刚落，一张血红色的蜘蛛却突然落到了张九岩的手上。这蜘蛛长得无比怪异，周身通红，背部却长着白色的圆点，看上去就像是它的眼睛。

怪异又恶心。

张九岩刚想甩掉，镜师眼疾手快冲上去，抓起张九岩手上的血色蜘蛛，双指一捏，便捏死了这只小蜘蛛。

镜师叉腰：“大恩不必言谢！”

只是，他话刚说完，一股伴随着浓重尸臭的血腥味便从镜师的手上四散开来。

众人齐齐望去，借着月光，张九岩看见，明明是一只不足指尖大小的血蜘蛛，却在被镜师捏死之后，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不过眨眼间，镜师的整只手便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

“这……”还没等镜师问出话，他便发出痛苦的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镜师疯狂甩动着自己的胳膊，想要把手上的血迹甩下，但那些血迹却像是牢牢黏在他手上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那些血迹却顺着他的胳膊，循着他血管生长脉络，开始蔓延。

阴惨的月光下，镜师的一只手竟被那血迹生生融灭。

“镜师，你冷静点！”张九岩慌忙掏出纸笔，开始为镜师作画，血迹蔓延的速度太快，若不早早开始动笔，镜师怕不是要被这红蛛血生生吞掉。

楚鸣则立刻拔出木刀，警戒地看向四周。

此时夜半子时，月明星稀。山林之中散发着浓重的尸臭味，尸臭裹挟着阵阵腥甜的血腥味，朝着几人的喉咙疯狂灌入。

楚鸣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朝这边过来了。

“咔嚓！”

踩碎树枝的声音打破了山林中的宁静，而后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远处的树丛中冒出。

楚鸣想起近几年在民间流传起的那些歌谣：

入夜子时，诅咒生；

行尸走肉，百鬼行。

此时，张九岩画好了镜师，楚鸣慌忙着招呼着两人蹲下，冲两人比了个嘘声，而后指了指前方。

两人定睛望去，这才看见，一个个“人”从树丛之中“走”出。

他们是人，却不是活人。他们一个个脸色发青，神色涣散，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臭味。这臭味便是三人刚刚闻到的味道。

他们不仅是死人，更是死了很久的开始腐烂发臭的死人。

“死人怎么会走？”张九岩只觉得自己寒毛直竖。

“他们不是在走。”镜师无比认真地开口：“是在飘。”

是的，是在飘，他们的腿脚并没有移动，只是一个个直挺挺地站在一起，向前飘动。

“不是飘，你们仔细看他们的脚下。”楚鸣眯起眼，“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驮着他们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