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桑重新坐稳,一双凤目尽是冷然,她对清欢道:“通知北大营,对方来者不善。”
清欢刚下车架,就被御林军副指挥使董文拦住了:“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眼下贼子遍地,为姑娘的安全,还请回去吧。”
“回大人的话,殿下命奴婢传令,请大人放行。”
那董文果然让开半步,清欢正要去找小喜子,却听董文高声道:“在下谨遵殿下之令。”随后喝道:“挑个腿脚快机灵点儿的,去报统领!”
清欢气急,抖着手指着他还未说什么,那个董文又刻意喊道:“姑娘回去告知殿下一声,殿下尽管安心在銮驾内稍等片刻,属下必不会让贼人靠近一分一毫!”
董文轻蔑一笑,北大营?足够药死马的蒙汗药吃下去,梦醒过来的时候,三公主的丧仪怕是都办完了!
“你!你这个……”
还未待她斥责出口,就听见了时无桑清冷的声音:“不必耽误董指挥使办差,回来侍奉。”
“……是”清欢拧着眉,不情不愿的瞪了董文一眼随后就爬上鸾车,俯身一跪:“请殿下恕罪。奴婢不得不说句僭越的话。那董文明摆着是刻意的,殿下怎还由着他?”
“不然如何?直接让他砍杀?这不明摆着是本宫哪个好皇兄做的好事。”白玉般的一只手拨弄着一口盏,时无桑漫不经心的拨来转去。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再等等。
董文拿着佩剑毫无演技的挡了几下,那些贼人仿佛与他相熟,来往几下后,便无人再近身。
他一不传令,二不指挥应对,就由着御林军无头苍蝇一般砍杀。
随行兵马虽都是精兵能臣,可毕竟是骤然逢变,主将又在刻意浑水摸鱼,众人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苦苦支撑一阵后,还是不敌贼子,开始节节败退,董文顺势往身上涂抹了点儿血迹,就地一躺。
那为首的贼子接近銮驾阴涔涔的喊道:“公主殿下是自己下来,还是我派人请你下来?”
匪首掂着宽刃刀对着几步前的鸾车问着,手上也并不很消停。
他提着刀在重伤倒地的侍卫里游走,尖利的刀刃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漫不经心的穿行。
谁也无法确定,下一个迎接落刀的会是哪一颗头颅。打从出了蓟州府,那些贼子便早早埋伏好了,待时无桑的仪仗一露面,便一拥而上。
贼子固然张狂可憎,然,有御林军的指挥使做其后盾,他们还有何惧?
董文和他主子谋划的极好,只要今日时无桑死在这里,他最多也不过落一个护驾不力之罪。可若三公主活着走出去,董文便是谋害公主之罪,九族同诛。
不论如何,时无桑今日是必须得死在这里!
只是那贼子还未猖狂多久,就被身后的人一刀砍掉了头,那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头骨碌碌的在黄沙中滚了数圈,像是信号一般开始了第二轮血腥厮杀。只不过这一次,是多数人被身侧的“战友”所杀,不过几息之间,便结束了。
董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五皇子只安排了一千私兵装作劫匪,那这三百余众的南蛮子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听谁的号令……”
季群不耐烦的挥刀一斩后,在滚烫泼洒的血中扬声喝道:“来人,请圣灵公主移驾!”
“诺!”
穿着粗布麻衣的匪徒上前一步:“殿下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挫骨扬灰吧。”说着就打开了几桶火油,作势要泼:“大王子体贴殿下受惊,给殿下一刻时间梳妆。若过了时间,那可就休怪末将狠心。”
清欢气急败坏的骂道:“大胆贼子,也敢胁迫殿下,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茶盏磕碰的轻微声响中时无桑轻笑出声:“好谋算,果真是够恨我。”连通敌之罪都满不在意,就是要她的命,她的那些好皇兄当真是把自己当做掌中钉肉中刺,如今是要拔之而后快了。
“殿下的意思是……”清欢一愣。
时无桑放下了盏子,掀开一角车帘,她招了清欢过来:“看,那些人的相貌。”
高颧骨、鹰钩鼻、蓝灰色的眼睛。清欢颤抖的说:“这是……蛮族人!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距离敌袭已过去了两刻有余,北大营怕是指望不上了。”时无桑轻叹道:“终究是本宫连累了你们。”
清欢抽出匕首坚定的说:“奴婢必拼死保护殿下。”
时无桑轻指窗外,笑问道:“清欢,你怕吗?”
“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