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自远处疾驰而来,身旁跟着的正是那只盯着时无桑半晌的豹。
“落沙,人在哪儿?”手持缰绳的男子偏头问道。
只见那只豹突然加速越过汗血马,百十步后回头一吼。
披风已经支离破碎,时无桑将它丢在了一旁。青丝如瀑,嫁衣似血,她就以这般样子,举起了金钗。
时无桑已要刺下,听到豹吼,已是无奈到极点:“我都要死了还得为豹子果腹不成?”
“罢了,这便是我的命了。”
她闭上眼睛,凄然一笑。
就在金钗即将刺入那瓷白的颈时,一颗石子打在时无桑的手腕,她手腕一软,钗就落了地。
“是谁?”时无桑大骇,那些人追来了?
她忙去捡钗,死死握在手里。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便还能再杀一人陪葬!
再抬头时,清晨第一抹阳光倾泻而出,铺天盖地的覆过万物。
又好像尽然落在面前那人的身上。
一身玄衣,金线绣制的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人背着光,时无桑看不清他的脸。
他骑在骏马上,身形高大,身旁跟着的是刚刚那只豹。
时无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人便没了意识。
落沙忙窜了过去,就地一滑,柔软的腹部险阾阾的接住了人。
承轻尘下了马,拿过水囊,从落沙身上轻轻将人虚揽入怀,清甜的水一点点喂进了时无桑干涩的口中。
阳光灿烂下,美的如诗如画。
光前,他的怀里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嫁衣狼狈却美丽的姑娘,光下,他的背后,是数千精兵。
承轻尘扬声吩咐饭:“思云,去唤冬雪过来。”
一男子从队列中而出:“谨遵世子之令。”
“潜风去查,这山里发生了何事。”
“末将领命。”
————
时无桑昏睡了许久,她真的太累了。
几近入夜,她才骤然惊醒,忙摸了一把袖口,摸到玉佩后才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时无桑柳眉轻蹙。
她的衣裳已换过了,应是有人为她擦洗过的,散乱的发被好好的盘成了发髻,还簪了珠花。
这里明显不是匪寨,她没有被抓回去,是看不清脸的那个人救了她?
“姑娘醒了,传膳吧。”
雀跃的女声脆生生的吩咐,随即便有人近前扶她起身。
“姑娘的小腿伤了骨头,切不可自行移动,奴婢扶您起身。”
时无桑只觉得浑身都痛的厉害,一时竟分不出是哪里更痛一些。她嗓音沙哑,艰难的开口问道:“这是何处?姑娘又是谁?”
冬雪扶起她后,端了旁边凉到适口的茶盏,喂时无桑喝下后才回道:“奴婢冬雪,是镇南王世子的侍女。世子……出猎,身旁的落沙无意发现了姑娘,这才把您救了回来。”
“那是谁?”
“回姑娘,落沙是一只花豹。从小被世子爷养大,很是亲人。”
竟是那只豹叫人救了自己,真是上天垂怜了。
“姑娘先用些膳食吧,您已经睡了七个多时辰了。”
冬雪将易入口的菜式一一布入碟中,由人试过,这才伺候时无桑用膳。
时无桑累的狠了,吃不下什么。简单动了几筷,便放下了银筷。
见她一餐饭用的不多,冬雪便又出去端回一盏参茶。
“姑娘喝两口吧,补些气血。您身上细碎的伤实在太多,军医瞧过,说姑娘该好好补一补的。”
时无桑端了盏子,约有一刻才攒起了些说话的力气:“冬雪姑娘,劳烦禀报你家世子,就说三公主请他一叙。”
她摸出玉佩,置于桌上:“再把这个拿给他看。”
虽然从时无桑的动作礼仪早就看出此女非富即贵。
可她自称三公主后,冬雪还是一惊。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掌中宝,心头肉,这一番罪遭下来,怕是要血洗南蛮了。
冬雪俯身一拜:“谨遵公主口谕,奴婢这就去请世子前来请安。”
出了帐子,冬雪拍了拍心口。天爷啊,她刚刚服侍的可是三公主殿下啊!
思云见她恍恍惚惚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丫头这是成了傻丫头了?怎的心神恍惚的。”
缓过神来的冬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咱家世子爷还没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