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参歌看着唐不弃认真的样子，一个故事的时间，应该足够楚京河做完他想做的事了，于是点了点头。

甬道，散发着淡蓝色日光灯的地方。

楚京河将包里的小白拿出来，对着培养皿中的人鱼。

“唔！”小白刚睁眼，就被面前幽蓝色的瞳孔吓了一跳，浑身软毛炸了起来，往身后人的怀里缩。

人鱼醒了。

楚京河将小白往前递了递，几乎将它贴到了玻璃罩上。

“你再仔细感受一下，东西确定在里面吗？”手指传来轻微抖动的触感，害怕？楚京河蹙了蹙眉，“别装，他是你造出来的。”

小白闻言不情愿地扭过头，伸出爪子指向培养皿，“我造出来的人鱼是神圣美好的，他们拥有海洋颜色的长发和闪着珠光的鳞片，畅游在自由海域，给迷航的船只带去安抚灵魂的歌声，可……”它撇嘴，眼睛里有疼惜，有落寞，不知道如何表达，“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砰——

剧烈的撞击，没有对玻璃防护造成一丝裂缝，甚至没有几分摇晃。

人鱼的尾巴卷起层层气泡，缓缓地落了下去，像是随风飘起的尘土，抗争失败，无力又破碎。

“他想出来。”小白看着人鱼失控暴躁的面部，“我们得放他出来，我能感受到，或许它也在里面。”

得到了肯定答案，楚京河后退一步，不敢大意，他们寻找了太久，也失望了太多次，希望这一回，出现的别再是那一坨沉重的残蜕。

叩叩——

楚京河手指轻敲玻璃器皿，“能听得懂人说话吗？”

人鱼的眼神凶狠却不太能聚焦，额头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焦躁不安，他似乎……看不清东西。

“哧！”人鱼没有回答，嘴里发出了一声恐吓意味的声调。

楚京河并不想浪费时间，此刻能与他建立沟通最好，如果不能，他不敢保证自己采取的下一步行动会不会将这个可能是个重要NPC的家伙失手弄死。

“我可以放你出来。”

楚京河盯着他的眼睛，这一双瞳孔生得如浩瀚星辰，一语落，分明有流星坠落般的闪动。

他有反应，他能听得懂。

这是好事，楚京河稍稍吐了口气，继续说，“首先，我没有恶意，我希望你能明白。”

人鱼很不给面子地一声没吭。

“不想或者不能说话，你可以点一下头。”楚京河的耐性极好，像是对待一个受了伤的流浪狗，循循善诱。

两人隔着肮脏的液体对峙了一分钟左右。

就在小白都以为自己创造的‘神作’已经被彻底污化时，人鱼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头顶稀疏的毛发似乎都没晃动。

“很好。”楚京河唇角微扬，“人鱼擅歌，你既然也能听得懂，不说话的原因无非两个，要么是不信任我，要么是你的嗓子也想你的身体一样，受了伤，对吗？”

人鱼稍微收敛了充满攻击的表情，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楚京河并不介意他的沉默，“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第二种情况了，那么接下来会增添许多麻烦，不过没关系。”他的眼神突然犀利，仿佛在这样的注视下，任何生物都避无可避，他说得很快，“是谁做的，是迪力斯其？”

砰——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培养皿中的人鱼突然发了狂，自虐一般地撞击上面前的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

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汩汩淌进环绕在他周身的液体中，渐渐完美地融合。

凄厉的悲鸣被冰冷的玻璃隔绝了大半，却依然震撼人心。

楚京河蹙起眉头，小白眼含热泪，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与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人鱼的状态并不像是被仇恨刺激到了疯魔，他面色痛苦挣扎甚至是扭曲的，但楚京河很清楚，那不是恨。

是心疼，是心碎，是难以自抑的悲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传说中的故事似乎与事实真相产生了偏差。

船舱食堂中，一只便携式酒精炉子散发着诱人的暖意，那是谢参歌之前藏起来的，此时拿出来正好吸引众人的视线。

一双双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却没人敢过分凑上前，因为这只炉子正被一只鼠头船长双手捧着，而敢靠近取暖的，只有唐不弃一人而已。

“唐姐，你说你听过这里的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参歌竖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