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烟回到淘沙居,扯下脖子上的纱巾,迫不及待想要进屋换一身干净衣服。
她那条微瘸的左腿如果遇凉太久,会打骨缝子里透出来疼。
门刚一打开,南曲烟却愣住了,几个呼吸之间,身体好像失去了感知,宛若冰封。
屋内床榻上,好整以暇地坐着一个人,面庞宛若盈月,明媚得扎眼,却使南曲烟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傅历鱼。
南曲烟带回来的画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展开了,从榻边一直铺到榻下,傅历鱼的一只手正按在画的一角上。
“回来了——”
寒暄似的一声,傅历鱼身体舒展地往后倾了倾,像某种邪魅一般,吐出两个字:“南竹。”
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南曲烟张了张唇,竟不知道她说的是回宗门,还是回淘沙居。
她试着找回自己的呼吸,调整使它重复平稳,面上不动声色。
“看来我露出的破绽还是太多了。”
南曲烟直视着她宛若蛇类一样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说道,回身,合上屋门。
“把门关那么严实,不怕我在这里解决你吗?”
傅历鱼依旧未从榻上起身,手腕轻转,一团真气在手上渐渐聚拢,宛若火焰燃烧。
威胁。
南取烟笑了一声:“不必威胁我,说不定是我解决你呢。”
她抽出墙上灵力槽里的灵力,夜明石没了那丝灵力,无法发光,整个屋子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南曲烟知道,傅历鱼十分怕黑。
十年前,傅历鱼利用这个弱点在她面前扮可怜,夜夜缠着她,要和她同榻而眠,骗取南曲烟的同情与信任。
她骗南曲烟,说自己在恒涯山附近弄丢了父亲的遗物,但是害怕母亲责怪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没有直接开口,南取烟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承诺月底休假时带她出宗寻找一番,找不到也不用急,好好跟母亲说说便罢。
南曲烟傻兮兮地安慰着她。
两人来到恒涯山下,遍寻不得那所谓的遗物,傅历鱼装出一副不肯放弃的样子,把南曲烟一步步往山的深处引。
日头垂落,天色昏暝,她们在树林里遇到了一头魔兽的袭击。
那魔兽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片,鳞片间夹杂着魔气外化形成的蓝色结晶,气势汹汹,不是两人合力就能应付的。
但它不攻击南曲烟,而是直奔傅历鱼而去,把她叼起来甩到空中,怒吼一声,尾巴一扬,把女孩拍到树干上。
傅历鱼登时口吐鲜血,身体也多处骨折,无法从地上爬起。
看着魔兽一步步接近她,脸上挂满了泪水。
南曲烟在一旁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不论是法宝,符箓,还是师尊教授的掌法,剑法,她情急之中通通用了上去。
但这魔兽,不知道有多高深的修为,一切对它来说好像只是挠痒痒。
南曲烟那时连炼气第三层都没达到。
她手执长剑,干脆挡在了傅历鱼身前。
但魔兽对南曲烟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它猛地跃过南曲烟,落到傅历鱼跟前,用爪子再次把她拍飞。
“师姐——”傅历鱼痛苦地叫道。
“小鱼……”
南曲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不明白,为什么魔兽不攻击她,她也不敢想,自己好好带出来的师妹,此刻鬓发散乱,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万分危急之时,上方忽然降下一股浩然掌气,四周尘土飞扬,花草皆倒伏于地,树木细枝顶不住这股巨力,纷纷向外折断,厚密的树冠上落叶簌簌翻腾,发出一片哗哗的乱声。
南曲烟跑到傅历鱼身边,这一片纷乱的场景中,她把她护在身下。
魔兽承受着这股无匹掌力,强壮的四肢顿时陷地十寸,鳞片间蓝色的魔气结晶开始崩碎。
它痛苦地嚎叫着,阴鸷的眼睛流出血泪,同时,一个禁锢光阵迅速在魔兽头顶凝结,把魔兽围困了起来。
这是月熙仙尊的太微玲珑掌,南曲烟注视着那道缓缓降落,宛若谪仙一般的背影
“师尊”她低声喊道,喉咙像被塞了团湿润的棉花,语气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师妹她……”
下一刻,南曲烟猝不及防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授明宫宫主一把扑到女儿傅历鱼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孩,两行眼泪滚落下来:“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