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先是微微一怔,她还以为谢润羽第一句话会是先怪她呢。
“公子可知,奴婢这一命,这几日下来换了几命?”
谢润羽的眸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喜欢你拿自己的命当赌注。”
言下之意,他在乎的只有她。
苏云却以为是自己犯下的错误扰乱了谢润羽的计划,她做赌注的不止是自己的命,更是谢润羽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苏云微微抿住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垂下了眼眸。
“公子,如果说活着一定要有一个意义,那我觉得老天让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救下更多的命。”
谢润羽听不懂这种道理,他也不想明白,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让苏云受到任何危险,不论是为了谁。
侍卫又跪到了门口,催促道:“公子,太尉又派人来问了。”
谢润羽看着苏云,轻轻开口:“我们走吧。”
苏云轻轻应了下来,起身与谢润羽一同出了厅门,侍卫上来就要钳制苏云的胳膊,刚碰到苏云,谢润羽就冷冷看过去,命令道:“放手。”
侍卫忙停住动作,缓缓退下。
拜完了祖宗的谢玄此刻正坐在祠堂正中,手中品着茶,看着谢润羽带着那个丫鬟自远处走来,不由冷笑一声。
“参见父亲。”谢润羽恭敬作揖。
“小羽,她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再同你讲讲吗?”
“孩儿已经知晓,给父亲添忧了。”
“我的忧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联名上报请我解决此事的诸家,你可明白?”
苏云缓缓跪下,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让谢润羽为难。
“老爷,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辜负公子信任,奴婢罪该万死。”
谢玄腹中传出两声低沉笑声,满是鄙夷,自以为苏云是唱起了苦肉计,笃定谢润羽在这儿就能保住她。
“你既是认罪便好,那就自己就地解决,另外,玉清小筑怕是也早就不干净了,就都杀了吧,换一批听话的。”
苏云猛地抬头,她料到自己难逃一死,可却没想到谢玄竟如此残忍,要玉清小筑所有人的命,不该让这么多人给她陪葬。
只有谢润羽知道,谢玄这是在给所有人杀鸡儆猴。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您饶了其他人,求您了!”苏云连忙狠狠的磕了几个头,恨不得要将头磕破,只想保住那些无辜之人的姓名,直到谢润羽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她才停下来。
谢玄对这一幕置若罔闻,宛若不见,抬起杯子准备饮茶。
“父亲,放了她吧。”
谢玄捏的杯子的手猛然顿住,微微抬眸,看向谢润羽。
他这个断情决义的孩子竟然在给丫鬟求情,可真是新鲜!
“你以为你救得了她?”
谢润羽头一次对着谢玄撒了谎:“父亲,苏云这几日所作之事,都是受我指使。”
谢玄微微眯眼,透露出危险的光芒,他会相信这种鬼话?
苏云也忙抬头看向谢润羽,这事明明和他没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苏云一直知道谢润羽于她是不同于他人的,只是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谢润羽却面不改色的解释道:“父亲对瘟疫之事置之不理,无非是因为宫里没有动静,我们若是先出手,费心费力损了元气,会受制于他人。可事到如今,再争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先行利民之事拿住民心,也好离了百姓对天子的敬畏之心。”
一番话语下来,无懈可击。
谢润羽又道:“父亲要的,不就是顺应天命吗?”
顺应天命——这世上何来天命?所谓天命,不过就是百姓心之所往。
谢玄想要理所应当的接下掌国大权,自然少不了“天命”的支撑。
谢润羽早有打算,所以如此下来,苏云偷粮赈灾之事,不仅没错,反而还是听命行事。
“那你有何打算?”
谢润羽微微一笑,他知道父亲听进去了。
“一个乱了的天下并不好管,国难财发够了也就该整治一番,不然某些人的尾巴就该翘上天了——据我所知,父亲听闻赈灾之事便是来自礼部尚书之口,他们这不正是借此拿捏住了父亲吗?”
谢玄没想到谢润羽思虑如此周全,更未发觉,其他人竟不知何时就真的当自己有了说话的分量。
“要让他们知道,这梁城的主还是父亲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