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来了吗?”
身穿白色手术服的护士站在手术室外,左手抱着文件夹,右手悬笔未决。
在护士面前的三四个年轻警察面面相觑。
“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时他已经跳下去了。从他身上没有找到身份证什么的证件,他身上携带的手机也进水了,开不了机。技术科的已经取走设法读取联系人了。目前是没有家属在场的。”
其中一位看着还算老成,约有三十多岁的警察解释道。
“病人情况很危险啊,要是再不手术,可能挺不过今晚的。这没有患者本人或者家属签字的话,手术也不好进行啊……”
白衣护士也是一脸着急,听到随这个跳山轻生的年轻人来的警官这样说,流程进行不下去,一条鲜活的生命可能会就此止步于今晚。
“要实在不行,我这边只有联系院长他们来评估病人的情况了,看能不能走应急程序先给他手术,你们还是尽量快点联系到病人家属。”
说完这些,也顾不得几个年轻警察回答,小护士一路小跑着奔向了护士站的座机,拨打起了院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这可怎么办?这救人救到最后,救了个死人。”
一名二十一二岁的刚入职小警察懊恼地抱怨了句,显然是对自己几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在生死线前徘徊,很是无能为力,感到有些颓废。
“怎么说话的?就是有一线机会我们也不能放弃。人家医生不是说了,可以喊院长启动应急程序先给他手术的吗?就不能盼人点好。入职时发的誓你都忘了?要时刻为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负责。”
那名老成些的警察在瞪了那个小警察一眼,表情有些严肃。
“可是队长,这小伙都摔成那样了,脑花都要出……”
“铃铃铃……”
小警察刚说半句话,又被队长那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正在这时,队长腰间挂着的警用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好好地有啥想不开的呢……”
看着队长接起了电话,小警察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完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行,我知道了。”
一分钟后,那名队长挂断了电话。
“是病人家属的。”
“怎么说?”
队中其他几个一块儿出警的警员同时提起了注意。
“他们说……会联系殡仪馆的。”
“不是还没手术吗?怎么就联系殡仪馆了?”
同行的另一名警员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这家属跟医院联系过了吗?”
“没有,技术科的说打电话过去跟他父母了解了情况,他父母早些年就离了婚了,这些年跟病人的关系也十分不融洽。觉得死了的孩子要比他活着时省事不少……”
“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爹妈……”
五个小时后。
手术室中,主刀医师满头大汗地举着手一脸麻木。胸膛仍在起伏不定。
“宣布吧,死亡时间,2017年6月19日,凌晨02:34分。”
随着蓝白色的无菌布将无影灯遮盖住,整个手术室的场景都变地模糊起来。
只依稀听得到一阵细碎杂乱地收拾手术器械的声音,以及几个脚步声,手术室门开门关的声音。
还有手术室外,医生和那几个守了数个小时的警察同志的交谈声。
再之后是警察队长拿着手机和病人家属沟通的声音,向来沉着冷静的队长罕见的对着手机发了火。其他几个警员听着也是愤怒了起来。
但是最终一切嘈杂声音还是慢慢地淡了出去。
随着无影灯的关闭,世界只剩下了黯淡的蓝白色和一片空灵的寂静。
在这寂静中,季安之听到了一个细弱的哭声。忽远忽近。
他奋力想要去听清,在窒息般的挣扎了一番之后,他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
在回忆中一番搜寻后,他终于将这声音辨认了出来。
原来是刚进医院时被自己吓了一跳的那个小护士啊。
自己真是该死,明明是决定好了的,怎么被送过来时会对着她无意识地说了句:“帮帮我”呢。
听得出来,她哭的很是伤心。想来一定是对没能救得了自己很是愧疚吧。
好想抱抱她,只是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疲惫,身体中的温度已经开始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