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叔横躺在座位上,不安分的大拇指从他可怜的黑袜子里蹿了出来发出阵阵恶臭。看到这我不禁皱了皱眉头,真没素质啊,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坐上了这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绿皮火车。我叫黎朝晖,二十三岁。这一年对于我而言是人生的转折点,在此之前我的人生倒也算是顺畅。可是因为我的一时逃避,选择了这条修罗之路。人生自此黯淡无光,一直在走下坡。
正在想着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黎朝晖,你在哪里?我要见你。”发来信息的人是萧潇。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极力的抑制了脸上的动作可此刻心脏的轰鸣声甚至掩盖了车厢那头孩子的哭啼声。
“见不了,我在火车上。”隔了五分钟之后我发出了这条消息。
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关于萧潇的消息我总是要等一些时间再回。这种方式才能让我有一些胜利的感觉,可惜好像她从来没在意过。
“你去哪里了?”这次她的消息回的倒是出奇的快。
“要你管?”我有些赌气似的回了她的消息。随后便把手机关机,扔在了兜里。
萧潇是我的前女友,大我四岁。如果不是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或许这个女人在我短暂的一生里是最适合结婚的。可上一世我们的故事结束却在我下车后删掉了她的微信,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多少个日夜我也曾经后悔过,但始终没有再去打扰。如今再次选择的机会到了我的面前,不知为何,明明在上一世做梦都想选择的那个答案在此刻像是正在燃烧的一团火焰。美,但不可触摸。
冥冥之中,我感觉自己像是化作了一只飞蛾。那个答案在诱惑着我,想让我奋不顾身。
我起身艰难地穿过人群来到了车厢,往兜里摸去拿出了一支夜西湖点了起来。
我十六岁就会抽烟了,说来可笑。在小的时候,我还答应过一个女孩子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沾染烟酒。酒的话还好说,因为自己酒精过敏所以也不常喝。至于烟,更像是我的一个习惯。抽了那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烟瘾。没有的时候,我也不会焦躁。但是在有些时候,点燃的香烟会让我的思绪安静下来。那一团团烟雾进入我肺部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意识到这是属于我的。虽然它想杀死我,但我心甘情愿,那么多年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
正在此时,顾清子道歉的声音忽然在前面车厢里出现。而一个大妈正在指着她的鼻子喋喋不休的骂着。
我扔掉了手里的香烟向那边走了过去,顾清子看到我的到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躲在了我的身后。
“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是你女朋友?一个小姑娘走路也不看路,我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她一下踩在了我的脚上。你看看我的袜子脏成什么样了?”眼前的大妈一边用手指指着我们俩,一边不断地提高分贝骂道。
“不是,阿姨。这是公众场合,你脱鞋不合适吧。而且,你如果不把脚伸到过道里,我女朋友也不会踩到你的脚吧。”我反驳道,而且也刻意提高了分贝。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中年妇女,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此刻车厢里其他酣睡的人也被这边的吵闹惊醒,都伸着头看起热闹来。
姜还是老的辣,看到这个情况那个大妈立刻话锋一转,少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带有一丝委屈的说道:“哎哟,什么意思啊。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尊老,我一把年纪了你们还要欺负我。”
混迹社会那么多年的我深感不妙。而身后的顾清子也因为紧张攥住了我的衣袖。
面前的大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从自己孩子在外面被欺负到自己身体不好,这些年的委屈或真或假在此刻成了她的利器。
“那你说怎么办?”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赔钱。”大妈听见我说的话,立刻结束了自己的故事会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我顺着她的话问道:“多少?”
大妈听完看着我们,像是下了很艰难的决定一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五百,我这脚本来就不好。那个小姑娘一踩,我感觉这病根子得落下来,至少得去医院拍个片子。不知道要躺多久,到时候还得......”
不管她继续的卖惨大会,我一脚踢飞了她横放在座椅下的那双鞋子,拉着顾清子就往另外的车厢跑去。傻子才会给她这些钱!这不是妥妥地敲诈,讹人吗?